第112章
凤盈波天赋真不差,问题是她身体出了问题。
薄雪浓不想打击凤盈波的积极性,凤锦自会也跟着薄雪浓将脑袋钻进来,苦口婆心地说上一句:“凤盈波,你少说点话,多歇歇吧。”
凤盈波眯了眯眼眸,笑得狡黠:“小丫头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凤锦沉默了好一会儿,僵硬地扯了扯嘴:“凤盈波,你安静点。”
凤盈波有些气恼地弯腰过去,一下掐住了凤锦的腮帮子:“别总叫我名字,要叫娘。”
“娘?”
季采言那满是怨恨的脸上终于有了不太一样的神色。
震惊和诧异。
凤盈波捏了捏凤锦的小脸:“我忘跟她们说了吗?”
这一路上光说叶知妖和季采言的事了,她可不就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吗。
薄雪浓在边上嗯了声,凤盈波恍然大悟地指了指凤锦:“采言,凤锦是我女儿,亲生女儿。”
季采言眸光瞬间怪异了起来:“亲生的?”
叶知妖本是无心理会她人事的,此时听到凤盈波说她和凤锦的关系,出于师姐的本能,她还是将车帘掀开了一点,问了凤盈波:“她爹是谁?”
又是这个问题。
最近问凤盈波的人太多了,她听到这个问题已经有了几分厌烦。
“我不知道。”凤盈波忍不住嘀咕:“干嘛非得有个爹呢?只有娘不也很好,需要爹去做的事,我也可以做,不需要爹的事,我更可以做了。”
薄雪浓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又想到了件正事:“人家爹……爹会找个妻子给女儿当娘。”
凤盈波瞳孔瞬间睁大,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薄雪浓:“小雪浓,到底是我病了,还是你病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薄雪浓才没说胡说。
她是经过凤锦上次跟她的分析,确实是有点被说动了。
俞岑挽可能不会喜欢突然出现的孩子。
她是想着凤盈波能不能去努点力,她们赌一赌俞岑挽能不能爱屋及乌,这还是有希望的,毕竟俞岑挽找了凤盈波那么多年。
虽然俞岑挽是冲着找娘,找的凤盈波。
娘和娘子差得……嗯,不多。
薄雪浓昧着良心如此想着,伸手戳了戳凤锦的背。
薄雪浓现在和凤锦也养出来一点默契了,凤锦能猜到她大概的想法,不想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人连忙附和:“对,别人爹都是有娘子的。”
凤盈波对凤锦就没那么客气了,她弯腰过来捏了捏凤锦的小脸,故作凶恶:“想也不要想,你爹娘的身份都是我一个人的。”
她还想再说话,先出口的却是两声:“咳咳。”
低软的咳嗽声从凤盈波喉咙里溢了出来,她胡闹了那么久也确实是有点伤神了。
沈烟亭蹙紧眉心,伸手将凤盈波拽了回去:“凤师妹,少说点话。”
凤盈波眼珠子转了转,竟是配合地捂住了嘴巴。
她安静了下来,沈烟亭注意力也就回到了季采言身上。
季采言和叶知妖这一路上没少缠斗,两个人身上本来就都带着伤,季采言本是靠着血脉优势占了上风的,刚刚还被薄雪浓伤了,此时情况称得上糟糕。
现在季采言最应该做的事是闭目养神,或者运转灵力加快伤势修复的,可是季采言始终睁着眸子,死死地盯着车帘,怨恨和愤怒布满了那张脸。
车帘外是静默不语的叶知妖。
沈烟亭手搭上了季采言的肩膀,一股灵力探进了她身体里,这一探倒是愣住了。
她缓缓将手收回,下意识地看了眼薄雪浓,这才跟季采言说:“你身上的禁制一共七重,如今只破开了三重,还剩下四重,要想全部破开还需费些功夫,这禁制对你血脉的压制太狠,要想彻底破开禁制需要比你们这一脉更强大的妖血。”
薄雪浓恍然大悟。
她知道沈烟亭为何会刻意看她一眼了。
鬼月藤血脉既有神灵血又有上古魔血,单论血脉算是十分顶尖的了,那些顶尖血脉说也不敢说能压其他顶尖血脉一头,只有薄雪浓她这一脉先祖是能压制所有妖物的神兽。
破禁制得用她的血。
沈烟亭不明说,作为一个明面上还不知自身血脉的人,薄雪浓自然要装糊涂:“师尊,我们要上哪找比鬼月藤更高贵的血脉,来替二师妹破除禁制?”
薄雪浓问完,忽然发现沈烟亭看她的眼神变了。
她暗暗地捏了捏手心,猜不着自己哪句话说错,只好继续故作迷茫地望着沈烟亭。
季采言轻轻叹了口气:“大师姐,我刚刚也说过了,这能比鬼月藤血脉更为强大的传承只有拥有神兽血脉的薄家,不过薄家人都死绝了,我这禁制应该是破不开了,你和沈师伯都不必为我发愁,我早就习惯了没有血脉传承之力,破不开便破不开吧。”
在无须面对叶知妖时,季采言似乎又变回了薄雪浓记忆里那个温柔沉稳的二师妹。
薄雪浓却完全没有被劝慰到,她好像知道沈烟亭眼神变化的原因了。
季采言讲述季家那段故事时就不止一次提过季家血脉仅输给薄家,她却本能地绕开了薄家,在这里装傻充愣。
薄雪浓心口咯噔一声:不好,装过头了!
薄雪浓想要再仔细看看沈烟亭的反应,来确定她是否有生气。
沈烟亭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眼眸微微低垂,藏住了所有情绪。
薄雪浓伸长了脑袋去看,还没把距离拉近就被一股灵力推回了原本的位置。
她怕是完了。
薄雪浓有点绝望,一颗心提了起来,满是忐忑。
跟她脑袋挨得很近的凤锦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凤锦捂住唇,突然小声叫了句:“只破开三重禁制就能有金丹巅峰的修为,要是把剩下四重都破开,四师姐最少也要到元婴中阶吧,这还是没有走最合适自身血脉的妖修路,四师姐要是当初抽到了红签,今时今日怕不是已经突破出窍境了。”
这话有夸张的成分,元婴往后步履维艰,要想突破十分艰难,依赖于血脉天赋的人,往往到最后还会受限于天赋,季采言的修仙路不会那么好走,不过季采言的天赋毫无疑问是最顶级的。
季家的抽签制抹杀了一个可以振兴家族的天才。
凤盈波由衷道:“你们族长真是有病。”
季采言摊开手,双眸微微发红。
短暂愣神过后,她下意识地朝着车帘那边看了眼。
垂落的车帘只有凤锦和薄雪浓两颗脑袋伸进来的地方有细微的光亮穿进来,她们都小心翼翼地拽着车帘布,除了那两颗脑袋和零星的光点,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季采言反应过来自己想看什么后,极度厌恶地挪开了视线。
沈烟亭余光瞥见这一幕:“采言,如果你想回去看看,我可以带你回去,保你全身而退。”
她语气坚定不像是玩笑。
季采言当即愣住:“师叔你到底是什么修为?”
沈烟亭唇线微微紧绷,淡淡道:“分神境。”
季采言惊愕不已地微微张开口:“族长已有五千余岁,千年前才突破分神境,沈师叔你应该还不到一千六百岁吧,你……”
沈烟亭并不想听这种奉承话,她打断了季采言:“我只问你想不想回季家看看。”
季采言有些意动,可只有一瞬。
她咬住唇瓣,牙齿磨着下唇流了血,感知到清晰的痛才松口:“不必了。”
季采言微微转过头,视线再次落在了车帘上。
仅仅只有一帘之隔,外面坐在既是她仇人,又是她曾经敬爱无比的师尊。
她眸光瞬间又冷了下去,恨意钻了出来:“我如今更想替师妹报仇!”
季采言居然拒绝沈烟亭的好意。
薄雪浓本就有些烦,现在更烦了:“叶师伯毕竟是你师尊。”
季采言终于觉察到了她和薄雪浓的观念偏差:“听师姐的意思,她是我师尊,我就得什么都给她,她杀我师妹,我不能恨,她要我身子我就得心甘情愿给,哪怕要我命和修为我都得双手奉上?”
薄雪浓点头:“自然。”
季采言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气得满面通红:“这事要是发生在师姐身上,师姐便不会这样说了,若是沈师伯今日先杀了凤锦与我,再起念与你双修,吸食你的精元和生命,你最后还能不恨她,只敬她吗?”
薄雪浓拽了拽凤锦:“她在炫耀吗?”
季采言:“!”
“咳咳咳。”凤锦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快速爬了进来,坐在马车中间,挡住了薄雪浓和季采言相对的视线,压着声音跟季采言说:“二师姐,沈师伯救过大师姐的命,还养育了大师姐几百年,还……你也知道大师姐是孤儿,沈师伯就是大师姐唯一的爱……亲人,沈师伯在大师姐那就是最重要的,别说是杀了我俩,沈师伯杀光我们所有人,大师姐也只会怪我们不懂事惹了沈师伯心烦,你们不一样……不能这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