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薄雪浓将桂念安的手推了回去,轻轻在她手腕上抹了一下,那个死印就消失了:“你……你能不能别跟我师尊说我给你种过死印的事?”
桂念安困惑:“薄姑娘?”
薄雪浓摸了摸唇,只觉得血香味都被心中烦躁盖住了。
她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你心肠好像还挺不错的,我师尊不喜欢我伤害好人。”
桂念安反复揉了好几次耳朵才确定没把薄雪浓的话听错,她不明白刚刚还种死印来威胁她的人为什么突然这样胆小了:“薄姑娘,你很怕你师尊吗?”
“你不要胡说,我没有怕师尊,我只是不想让师尊难过!”薄雪浓嘟哝着:“师尊难过,我就会难过,师尊不喜欢的,我都不能去做,师尊喜欢,我都会努力去做!我要做师尊喜欢的人,不能做师尊不喜欢的人!”
薄雪浓越说,口气越凶悍:“你不能告诉师尊,我给你种死印的事,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桂念安越听越觉得奇怪,她再次揉了揉耳朵,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薄姑娘口中的师尊大概是道侣吧。”
薄雪浓脸一下涨得通红,她语无伦次地抓了抓腮:“你胡说什么,师尊就是师尊啊,师尊就是……”
她气急。
只觉得眼前的桂念安越看越烦。
桂念安隐约觉得不妙,目光轻轻转了转:“薄姑娘的师尊一定是个人美心善非常温柔的强大修士吧。”
听到桂念安夸沈烟亭,薄雪浓心中的怨气一下被冲散了不少,此时她早已顾不上弥漫在空气中的血香味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那是自然!”
桂念安:“……”
第35章 突破
控尸的本事在修仙界里十分罕见。
毕竟求仙问道者时间都放在了提升自身修为上, 不会浪费时间去学如何控制尸体,桂念安这种以死扮生的手段更是算得上稀缺。
随着缠绕何永实尸体的灰雾越来越多,何永实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只有破烂的衣衫,还有被血染红的碎布能证明伤痕确实是存在过。
薄雪浓捏碎了从何永实身上脱离的短刃,凝望着越来越像活人的何永实,微微张口:“你的能力很特殊。”
‘何永实’忽然抬起头,血红的眸子盯住薄雪浓发出一声低笑:“谢谢。”
极细的声音不太像何永实的, 可音色又确实是何永实的。
这也是桂念安的能力!
薄雪浓很是惊讶地回头看了眼桂念安:“你能控制他说话?”
如果只是操控尸体去杀人还不能让薄雪浓感到惊讶, 因为那也可以看作一种御物的能力,桂念安能让尸体看着像活人, 还能让尸体开口,那只要她们弄到个天肴宗长老的尸体……薄雪浓的想象在看到‘何永实’那双血红眸子时停了下来。
她指了指‘何永实’的眸子:“这个没办法吗?”
桂念安点点头:“我现在还做不到。”
现在不行,那就是说不定可以。
尸修这条路太过冷僻,没有前例参考, 只能看桂念安能摸索到哪一步。
薄雪浓还是觉得桂念安这个本事稀缺到迟早能起大用。
比如。
薄雪浓收回手指, 认真问着桂念安:“你能让他给我磕个头吗?”
桂念安死水一样的眸子颤了颤,她不太理解薄雪浓的想法, 还是点了头:“可以。”
桂念安睨了眼‘何永实’,‘何永实’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双膝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面上, 砸出一声响动, 感觉骨头都有了碎裂的痕迹。
‘何永实’头磕得很实,脑门不住朝着地面砸去,额心很快就出现了大片红痕。
薄雪浓看着,唇角笑弧越来越大。
她感觉桂念安懂她。
当日何永实在御宁宗威胁沈烟亭的事还历历在目,积攒多日的恶气今日才算散开。
薄雪浓蹲在了何永实跟前, 凝视着他越来越红,皮肉都被撞破,逐渐显露出白骨的额头,心中更加满意桂念安的能力了:“你能让他跟我师尊道歉吗?”
桂念安:“他得罪过薄姑娘的师尊吗?”
想起御宁宗那日的场景,薄雪浓仍旧觉得气愤,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些:“他要跟我抢师尊!”
桂念安站在薄雪浓身后,刚刚还一脸迷茫的她此时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明白了。”
桂念安心领神会,她轻轻拍拍手掌,‘何永实’磕头的力道更重了,那极细的音色再次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抢你师尊!我罪该万死,我罪大恶极!我死有余辜!”
……
薄雪浓吐出一口浊气,看桂念安的眼神都有了些变化:“你……很懂我。”
虽然只是尸体,但很解恨。
桂念安淡淡道:“薄姑娘满意就好。”
薄雪浓还是头回跟初次见面的人说这么多话,她刚想再跟桂念安聊两句,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她面色沉了下去,眸光投向了门外:“来了。”
桂念安跟何永鞑打交道更多,她这些年一直都被困在这个院子里充当陪何永鞑修炼的工具人,从何永鞑彻底吞噬掉上一个灵补以后,不能暴露全部实力的她几乎没什么还手余地了,几乎日日都在挨打,她对何永鞑是有些畏惧的。
她双眸死死盯着门外,恨意都快眸中溢出来:“他这院中常有人来,我们动手闹出的声音不能太大。”
“我能布灵阵隔绝声音,你先躲起来,看我手势行动。”
薄雪浓指了指床榻那边的屏风,桂念安却没有过去:“他也在我身上种了死印,我藏不住的,倒不如在这。薄姑娘你放心,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不会怀疑我的。”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痕迹,薄雪浓重新将红盖头盖了回去,坐到了床榻上,‘何永实’站立在床榻边,守着薄雪浓,桂念安则是端着茶杯站到了门边。
她将头垂得很低,压制着眸中的恨意。
等待着何永鞑出现。
—
何永鞑推开屋门走进来时,桂念安往前迎了一步,将茶杯往上送了送:“何师兄,这是……”
她话都没有说完,何永鞑就重重地朝着她胸口踹了一脚,直接将她和茶杯一起踹翻在了地上。
桂念安手腕恰恰好落在茶杯碎片堆上,何永鞑走上前用力踩住了桂念安的手腕,让茶杯碎片扎进桂念安的血肉里,看着鲜红的血液涌出,恶劣地勾了勾唇:“想讨好我,让我放过你村子里的人?别做梦了,你就是师尊丢给我的一只狗,我没杀你都已经算仁慈了,带着你这一身的血污滚出去,别打扰我和我弟享用灵补!”
薄雪浓从红盖头底下,瞧见了何永鞑粗鲁的行径。
此时她才知道桂念安为什么身上全是厚厚的血污,还有股浓郁的恶臭味。
何永鞑根本没把桂念安当人在对待。
她只能在这个院子里当一只脏兮兮的小狗才能活下去。
薄雪浓刚刚只觉得桂念安懂她,现在则是有些佩服桂念安的心性了,要是让她在这种地方受何永鞑欺凌,别说是几百年,她连几天都熬不下去,早就剑走偏锋,拽着何永鞑同归于尽了。
隐忍蛰伏是有优点。
怪不得岚寿村历代村长都出自桂家,她们家风确实是很不错。
七百多年间受着不同的折磨,居然没有一个疯掉的。
她要是能有桂念安她们一半情绪稳定,说不定能压制血脉里嗜杀的天性,变成沈烟亭更喜欢的样子。
桂念安因疼痛蜷曲起身体,她右手摸上了左手手腕,想要将左手手腕从何永鞑脚下抽出来,何永鞑恶劣的秉性在此刻暴露无遗,他脚尖轻轻抬起,然后猛地朝着桂念安胸口踹去。
一个短刃从他鞋尖冒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扎向桂念安的胸口。
桂念安快速跃起,避开了短刃扎进胸口,还是被他刺穿了手臂,整个人也被踹飞出了屋子。
他的确没对桂念安起疑。
只是在十分平常地折磨桂念安。
做完这些他像是没事人一样走近了‘何永实’,一边走一边说:“弟,你怎么不揭盖头?”
他对何永实还真不错。
跟‘何永实’说话,语气都温和了不少。
他刚刚走到床边,顺手就要揭开薄雪浓的红盖头,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何永鞑到底是个元婴,他提起‘何永实’连退好几步,避开了突然横在他和薄雪浓之间的长剑:“你……”
何永鞑话还没说完,后腰忽然感受到一阵疼痛。
他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只看见‘何永实’的右手刺开了他的后腰,整个手掌都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