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傅媪情目前不会出什么事。
要是此次能从天肴宗赚到积分,傅媪情就有救了。
傅媪情的生命对于薄雪浓来说没那么重要,可对于沈烟亭来说是很重要的,沈烟亭要是知道傅媪情同时遇到了寿元将尽,同村遭难,亡魂夺舍,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她得在沈烟亭发现以前解决掉那个亡魂。
自从沈烟亭说不是要带她去天肴宗搏命,薄雪浓的想法就有了转变,不仅停止了以伤搏命的想法,还开始想从天肴宗回来该做什么了。
薄雪浓回过神的时候,沈烟亭已经固定好了衣襟,此刻正在对着镜子理妆发。
沈烟亭平时都不太喜繁琐,今日假意替嫁倒是处处细致了起来,莫名的酸涩涌进了心头。薄雪浓弯下腰将自己那张面硬是挤进了沈烟亭的铜镜里,望着那刻意涂抹的口脂,还有不同于以往青白两色素雅玉簪的金簪,出口的话微微有些吃味:“师尊,我们只是替嫁,不是真的要嫁。”
沈烟亭摆着金簪的位置,艳丽张扬的簪子没有夺走那股子清冷,她仍旧淡淡的:“嗯,我知道。”
她应是应了,却没有停手。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嫁衣,虽是假的,但想挑根合适的簪子也不过分。
以往她都在尽力扮演一个清冷淡漠的师尊形象,根本没有机会戴这种艳丽的簪子,五百年过去只觉得这些首饰都快生灰了,好歹也是莫听姝替她搜刮了许多年才找攒起来的宝贝。
想到师尊莫听姝,沈烟亭眸光有瞬间的黯淡。
沈烟亭是莫听姝首徒,在很小的年纪就被莫听姝收为了弟子,莫听姝和凤盈波是一类师尊,她们都喜欢把弟子当作孩子养,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珍惜灵石都会给她,修仙界大部分人都在追从禁欲清心,一心向道,莫听姝跟她们却不太一样,她爱带徒儿去俗世玩乐,俗世姑娘疯抢的珠宝金银首饰她也会给沈烟亭买,偶尔被太上长老骂两句太过纵容徒儿贪恋俗物,转过头就会把俗世之物炼成灵器再送给沈烟亭。
她离开云烟宗时,莫听姝生怕她在外面修炼资源短缺,那是将自己储物戒指里的珍藏的一半都给了她。
毫无疑问莫听姝是个好师尊,可她不是个好弟子,更没有学到莫听姝的一半成为好师尊。
不是好弟子的原因是莫听姝在三个弟子当中最疼她,可偏偏她是最不像莫听姝。
莫听姝生来就是极品双灵根,双灵根筑基圆满择道能选两条路,莫听姝选的是丹修和器修,她不只是云烟宗的宗主,还是云烟宗顶级的炼丹师和炼器师,当时她会被分给莫听姝便是因为她也是双灵根,云烟宗上下都指望她能成为下一个莫听姝,她最后却成了剑修。
二师妹龚问雁是器修,三师弟尤景义也是器修,未曾谋面的小师妹俞岑挽是丹修,莫听姝弟子当中只有她没有传承师尊的手段,还只有她离开了云烟宗没办法在师尊跟前尽孝,还成了名义上的弃徒。
她其实只是有点想莫听姝,有点想云烟宗了。
沈烟亭越想努力当好薄雪浓的师尊,越是觉得莫听姝太好。
她连一个徒儿都养不好,莫听姝却能养好她们三个。
沈烟亭走了神,薄雪浓盯着铜镜里的沈烟亭,看着她绝美的容颜,看着她捏着金簪的纤纤玉手,沈烟亭本就是个清冷矜贵的美人,金饰衬得她整个人多了些华贵。
这根金簪好像是有灵气的,轻轻拨弄间会有流光颤动,抚摸的次数越多越亮,抖落星星点点的碎金光芒落在雪白肌肤上,隐约可见一个和金簪花纹一致的花样。
不够完整的花样总是会觉得缺憾。
薄雪浓那点吃味早就跑偏了,她盯着沈烟亭手背上金光散落的模糊花样,越看越着迷,她离沈烟亭很近,很轻易地摸上了金簪,那金簪果然有灵气,越摸越亮。
金簪光芒越盛,沈烟亭手背的花影也跟着越来越清晰,随着金簪轻微晃动,美不胜收。薄雪浓搅乱了沈烟亭的思念和自省,谈不上生气,只是有些迷茫。
“浓儿。”
沈烟亭轻轻唤过薄雪浓一声,薄雪浓立刻收回了手,局促地摸了摸袖口:“师尊,我在。”
沈烟亭放下了摆弄金簪的手,轻轻摩挲着被她摆满桌面的首饰,短暂地失了神。
回过神以后,沈烟亭想了想将金簪从头上取了下来,递到了薄雪浓眼前:“给。”
沈烟亭以为薄雪浓想要金簪,薄雪浓却只盯着金簪印在她手背还未完全成型花影,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金簪,又快速收了回来。看过沈烟亭一眼,确认沈烟亭没有生气,再次将手伸了出去,如此反复摩挲金簪,直到金簪亮到可以晃眼,那花影在沈烟亭手背完全清晰。
薄雪浓望着那道金光闪闪的花影,忽然觉得很有成就感。
她为沈烟亭本就皙白柔美的手添上了很不错的一笔。
她由衷夸赞:“师尊真美!”
沈烟亭以前觉得她是很了解薄雪浓的,现在只觉得她好像不太跟得上薄雪浓的想法,薄雪浓看似在夸她,眸光却一直手中那根簪子上停留,她本来以为薄雪浓是想要那根簪子,可她只是一次次去抚摸那根簪子,看着越来越亮的金簪,偷偷窃喜。
沈烟亭学过御兽之术,一些未生灵智的小妖确实会很喜欢会发光的物件,还喜欢去触碰那样的物件。
她不明白薄雪浓分明是人,为什么也会觉得金簪发光好玩,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举着金簪陪薄雪浓玩这么久。
见薄雪浓不再触碰金簪了,沈烟亭便将手收了回来,放到了桌子上。
金簪印在手背的花影便消失了,薄雪浓刚想问问沈烟亭其他簪子是不是也会发光,门外忽然传来了桂念琴的声音:“沈姑娘,薄姑娘,快要到时辰了。”
沈烟亭将桌上的首饰都收了起来,她最后只插了根最普通的木簪,倒是顺手给薄雪浓头上添了一根玉簪:“浓儿,你去把嫁衣换了。”
薄雪浓立刻点了点头,她抬手摸了摸玉簪:“师尊要将玉簪送我吗?”
“嗯。”沈烟亭戴都给薄雪浓戴上了,自然是要给她的。
沈烟亭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薄雪浓自是喜不自胜,她忙把玉簪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收进了储物玉镯了:“师尊真好!”
沈烟亭望着薄雪浓的动作,有瞬间的困惑。
她呆愣在了原地,薄雪浓也不避着她,下一瞬就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沈烟亭恍恍惚惚回过神时,一片片雪白的肌肤挤进了视线,她忙转过了身,忽然发现铜镜里也能看到薄雪浓,影影绰绰的身影钻进了眼底,柔软的腰线晃进眸中,沈烟亭忙袖口轻轻一挥就打灭了桌上的烛光。
房中彻底黑了下来,沈烟亭这才心安一点。
沈烟亭转过身,后腰抵住桌子轻轻喘了口气,然后……她就发现这口气松早了。
薄雪浓见房中忽然没了光,还以为蜡烛烧光了,她轻轻拍了拍手,一团团青雾就从她指尖散开,分开去往了房间每个角落,重新让屋里亮了起来。
灵光远比烛火更明亮,毫无防备的沈烟亭不止看清了薄雪浓纤弱柔软的腰背,还瞥见了她月白色的肚兜。
薄雪浓无知无觉,屋子里重新有了光,她自然就顺着光将床榻上的嫁衣拿了过来往身上穿,完全没有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自觉。
沈烟亭瞳孔猛地缩紧,慌乱无措间摸上了桌沿,感受到木头的冰凉,才想起来阖上眼。
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那点月白却没能立刻消失。
呼吸微微有些滚烫,再不能保持那份平淡。
薄雪浓平日里最爱学她,她刚刚换衣可是藏进黑暗中换的,薄雪浓怎么这时候就不学她了,还要跟她反着来了。
沈烟亭想不明白,薄雪浓已经换好嫁衣凑到了她跟前:“师尊,我换好了。”
沈烟亭眼皮颤了颤,没有反应。
薄雪浓忍不住又喊了声:“师尊?”
沈烟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才重新睁开眼眸,见薄雪浓将她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薄雪浓十分迷茫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沈烟亭:“师尊,你怎么了?”
她眸中迷茫不像是装的。
询问声中也满是关切。
沈烟亭捏了捏眉心,完全想不明白她怎样将人养得这样……富有兽性,她好像完全没有被看光的羞涩,她双唇慢慢颤动,好久才说出来一句:“你换衣裳该避着些人。”
今日站在这里的要不是她,而是随随便便一个人,沈烟亭毫不怀疑自己可能会气结于心。
她想纠正薄雪浓换衣不避人的行为,没想到薄雪浓一脸真诚地凑近了她:“师尊不是人,师尊是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