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让他回来自首。”
“这不都没警察了吗?”
殷垣抱臂,迎着庙祝期待的目光解释道:“警察没了,军队驻扎进来了。高兴吗?”
庙祝:“......”
穷奇明白了,“又是老焦安排的啊?他天天真是操不完的心,难怪你身边跟个女人,就是她吧。”
殷垣盯着庙祝去找曾队投案自首后,这才回房间归魂休息。
他拿着手机给焦端打了电话,电话那头还是忙音,无人接听。他又联系了柏扶青,同样打不通。正欲向赵云州问问,可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明天又是工作日。
这么晚把他叫醒实在不妥,而且不好直接说明情况。殷垣拿着手机转一圈,无声地叹气,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知道了焦端会死又能怎么样?
他根本无可奈何。
...
殷垣第二天从曾队嘴里得知,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是你,不是我。”曾队纠正他,“你回去,我还要留下处理这边的烂摊子。”
“这边没你啥事了,该回去了。”曾队看殷垣脸色恹恹,以为他不情愿,便苦口婆心劝道:“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偷渡到这边的缅国人都被抓了,太子庙也拆了,当年和你父母有关的人一个都没放过。你也该放下回家了。”
“我觉得......”殷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到焦端,也不得不同意回四九城。
“今天出去再逛一天,明天的飞机,我都给你买好票了。”曾队说着,冲殷垣身后挥了挥手,“这边——”
殷垣转身,发现是背着包的吴林林。对方依旧穿着件长袖衬衫,冲两人腼腆地笑了笑,用手机打字打招呼。
“你要是想逛逛,就和林林一起吧。他在这边呆的比较久,需不需要我找个人陪你们一起?”曾队道。
“不用。”殷垣拒绝,“我和他就够了。”
“行吧,你们聊,我去忙了。”曾队站起身,拿着手机离开。
吴林林打字问他,“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回四九城吗?”
殷垣:“是。”
“真好,我还没去过四九城呢。”吴林林面露向往,“北方好玩吗?”
“还行。春季杨絮和雾霾比较多,没这里的空气好。”殷垣说完,就看见吴林林打出的几个字,眸光微动,“你也要去四九城。”
吴林林笑了笑,露出虎牙,“四九城很繁华吧,到了那里,我就只认识你一个人了,如果有空,你能带我去逛逛吗?”
殷垣注视他一会,颔首应下,“如果有空的话。”
他不提出去玩的事情,低头摆弄着手机,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去拜过太子庙吗?”
吴林林愣了下,打字道:“怎么问这个了?我没拜过,都是我陪着易阳过去。”
“没什么,就问问。”殷垣拍拍他的肩,“我上去休息一会,再见。”
电梯小姐此时已然不见,他便自己按按钮,等到了出电梯时,迎面伸出一只手扯住他衣领,将人从电梯拽出来。
殷垣反应很快,左手摁着对方手腕,右手握臂,一用力甩开,瞬间攻守异形,局势调转。
“疼疼疼疼——”来人倒吸冷气,不停求饶。“是我,是我。”
殷垣看清他的脸,瞳孔颤抖,眸色陡然沉郁如墨,呼吸渐重,不受控制地退了半步,后背抵着墙壁,好一会才缓声道:“你怎么在这?”
“嘿,我在这,你不应该开心吗?”岑川甩了甩胳膊,“小子,好久不见了。”
“有十年了吧?”他哈哈一笑,眼角绽开一圈鱼尾纹,比之十年前,他苍老了不止十岁。
“九年零八个月。”殷垣记得清楚。
“嗐,那不是在里面表现良好减了几个月刑期嘛。”岑川笑着,眼睛紧紧注视殷垣的眉眼,越看越像当年的殷玄。
眼睛像爸爸,鼻子和下巴像叶颂。殷垣挑着父母的优点长成如今这样了。
“你来这干什么?”殷垣问他。
“别想多,我可不是来帮你的。我是来找仇人的。”岑川道。
“仇人?”
“是啊,仇人,深仇大恨,血海深仇的仇人。”岑川明明在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他嘴里咀嚼着,翻滚着,嘴周肌肉控制不住地抽动,可见真的恨之入骨了。
第69章
“你的仇人在这里?”
岑川脸上的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顷刻间又恢复了正常。甩了甩发酸的胳膊,他说道:“你住这几天了,知道这酒店是谁建的吗?”
“谁?”
“一个叫老三的。”岑川眼神阴翳,“也是我要找的人。”
“老三……”殷垣语气放轻,“十年前你去当线人时对接的人就是他吧。”
“你知道?”岑川惊异,以为是焦端说过。“你知道就行,省的我解释了,就是他。目前唯一见过他,还活着的人只有我。他想杀我,我也想杀他。我们两个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去死。”
殷垣想往深了问,可岑川却不想说了,摇了摇头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殷垣真觉得岑川当年挨打不亏,老是话说一半又不说了,故意卖关子,故弄玄虚。
不过他不说,殷垣也有办法去查。
殷垣盯了他一会,语气真诚地说:“要不你去睡会觉吧,我看你眼下都有黑眼圈了。”
岑川不明所以,“我都睡了十几个小时了。”
殷垣扭头看了看这里距离自己房间的距离,手指摸到判官笔,即将动手前,他手机响了。
“……”下次手机一定要静音,还不能开振动。
殷垣只得遗憾地放过他,拿出手机接电话,是他之前一个当事人客户,来咨询点东西。等殷垣给对方解释完后,岑川早就溜达下了楼。
……
傍晚,暮色四合,落日熔金。
机票放在桌上,殷垣盯着它,心里逐渐有些动摇。
这一趟来云省解决无面仙的过程似乎太快也太顺利了。
在边境经营十余年的无面仙真的这么容易被杀吗?
殷垣心头压了块石头,越想越喘不来气,各种思绪纷纷扰扰乱成了一团找不到线头的麻线团。
就差一点,他需要一个介入口。
无面仙以太子庙神像为形,用转运珠吸引游客将他们发展成信徒。一旦信徒多了,许的愿望也多了,每月献祭一个人肯定不够。
献祭的人多了,信奉的人也多了,到最后还剩多少人能被献祭?
如果这里只剩信徒,那谁来当祭品,谁是去献祭的人,会从什么规则下进行筛选呢?
殷垣起身拿了瓶矿泉水喝,在拧开瓶盖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窗帘外的高楼,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没进过这种邪教,但是他上过班啊。
现代企业管理一个重要的议题就是怎么降本增效,实现利益最大化。
把无面仙看成公司的最高管理者的话,信徒就是他的员工,许的愿望等于发的工资,而献祭就是在为无面仙创造价值。信徒许的愿望越多越难,这个公司的运营成本越高。
相同的,献祭的人越多,就是盈利越大。
那将许愿多的人当成祭品给杀了,不就是一石二鸟,既节约了成本,又能最后盈利一笔。
难怪易阳会死。
殷垣若有所思,这种不知收敛的人,无面仙已经懒得应付他了,还不如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和易阳相反的人……
殷垣放下水,拿起手机和房卡离开酒店房间。站在走廊上往下眺望,隔着十几楼的距离,他一眼就锁定了坐在吧台看书的吴林林。
“林林。”殷垣走过去和他打招呼,“晚上好。”
吴林林看见他下楼很高兴,合上书笑了笑,打字道:“晚上好。”
殷垣拉开椅子坐下,一条腿屈起踩在高脚凳的横条,一脚自然落在地上,悠闲又放松地问他:“你上过班吗?”
“没有,我是自由职业。”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殷垣平静道,“你说一个人缺钱,但是他上班不要工资,还心甘情愿地为老板创造各种利益,甚至还能帮助老板压迫同事,这种人该叫什么?”
“……老板的亲信?”
“不,我们一般叫这种人为工贼。”
吴林林显然没想到这个答案,愣了愣,微微一笑,打字道:“也有道理,你问这个做什么?”
殷垣手背支着下颌,微微侧目,“我想不通这种人图什么。”
“可能这人从其他地方获得了利益,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有道理。”殷垣道,“那你获得了什么利益?”
吴林林无奈,“我又没上过班,我怎么知道。”
外面天色已晚,酒店的灯被定了时,一到时间便骤然亮起。瞬间将刚才有些昏暗的大厅照的灯火通明。
殷垣未出口的话被尽数打断,外面连着爆发几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