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至于为什么他们要骗我,因为上周有个非常有钱的女人找上我妈,说我的八字和她儿子相配,想让我直接结婚。定金八十万,结婚后还会一次性给五百万,我爸妈答应了,但是我不同意,我不想结婚,更不想因为这退学,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研究生。”
年轻女孩顿了顿,撇过头继续道:“我在车上知道他们想把我带去结婚后就想了办法把他们支开一段时间。结果为了怕我逃跑,居然还反锁了车窗。要不是我拼命求救,现在只怕已经被绑到了床上等着结婚了。”
殷垣点点头,对警察道:“拐卖妇女已经构成了紧急避险的客观条件。我的当事人砸窗救人没有任何问题。”
“我呸,什么叫没有问题!我带我自己的女儿出门,关你们p事,多管闲事,我告诉你们,今天不拿钱,谁都别想走!”
殷垣看都没看他一眼,对警察道:“我们办案子有时候还要考虑案子带来的社会属性,如果因为救人还要被罚,警官同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后果。”
“况且她刚才提到了高价彩礼和强迫婚姻,我觉得你们更应该把重点放在这上面。五百八十万,确实不少。”
调解室的门响了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呦,这么热闹呢。”赵云州敲了敲门,冲正在调解的警察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两人耳语了几句,调解警察转身立刻变了神色,冲那对中年夫妻说道:“调解先放一边,你们俩跟我来一趟。”
中年夫妻懵了,嚣张的气焰灭了不少,讷讷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啊?”
赵云州接话:“给你们钱的女人是不是叫云水?”
“……是、是啊。”
“那就没错了,带走吧。”赵云州摆摆手,“她涉嫌故意杀人。”
“什么?故意杀人!不是,警察同志,我们俩都是无辜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夫妻直接被几个警察拷走,声音逐渐远离变弱。
年轻女孩被这场变故惊愣几秒,不详的预感让她头皮发麻,旋即起身叫住赵云州:“警官,我能问问那个人故意杀人,杀的是谁吗?”
赵云州沉默片刻后道:“你知道她拿八字是要做什么的吗?”
“不是算姻缘?”
殷垣抬眸往他们那看了眼。
“阴婚也是姻缘。”赵云州淡淡道:“她儿子去年就车祸死了。”
年轻女孩捂着嘴,周身一阵凄凉。
她爸妈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吗?
如果知道呢?
她简直不敢深想,本来以为父母已经够绝情了,可没想到背后的真相更骇人。
如果今天没被救,她是不是也该死了?
瘦弱的身体沿着墙壁滑落,女孩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大哭。
赵云州看不下去,找了个女警把人扶到里面安慰一下。
扭头看见熟悉的人脸,不禁说道:“哎呦喂,殷律师也在这啊,真是忙花了眼,都没看见您大驾光临呢。”
“……”
殷垣对他拙劣演技的态度就是表示无语。
赵云州推门第一眼就先落到了自己身上,明显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表现出认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殷垣站起身,看了眼还在哭的年轻女孩,“她父母怎么回事?”
“配阴婚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清不清楚这件事。”
“五百八十万彩礼,又不用出陪嫁,至少也该知道不对劲了。”殷垣说罢,想起来自己来这的目的,回头看了眼柏扶青,“走吧,事情差不多了。”
柏扶青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冷眼看着殷垣和赵云州说话,被殷垣看过来时瞬间换了副表情,弯了弯眼睛说道:“好。”
等出了调解室在长廊走了一段路,赵云州说道:“行了,我就不送了。你们俩自个走吧。”
殷垣自己开了车,就停在了路边。柏扶青这些日子网约车坐惯了,下意识开了后车门。
殷垣看着他流畅的动作,站在旁边淡淡道:“我是你的司机吗?”
柏扶青心领神会,紧急关上门。并不着痕迹地说了句:“我以为副驾驶位不能轻易坐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不是没坐过。”殷垣皱了皱眉,正要拉开车门进去。身后传来一声叫喊,“麻烦等一下。”
刚才在调解室哭泣的年轻女孩小跑着过来,站在离殷垣一步之遥,缓了口气说道:“你好,我能问您一些问题吗?”
第19章
“你说。”
“我想知道,如果我的父母真的进去了,会被判多久。”
“我不知道。”殷垣道,“目前的案情都不清楚,况且我是律师,不负责判刑。”
“这样啊……”年轻女孩失望地低头,“谢谢你,我没事了。”
“你想救你父母出来还是担心他们不会进去?”
“当然送他们进去!我怎么可能想帮他们。”
“那你就不用管了,如果是刑事案件,有检察院起诉。你保证自己不会给他们找辩护律师就行。”
“这样就行了?”
“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有交给法律来解决。”
回程路上,柏扶青意外道:“我以为你会主动接手这个案子。”
“我看起来很闲?”殷垣瞥了他一眼,“而且本来就没什么需要律师的地方。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到,没必要多花钱请律师。”
“如果案子查不清楚呢?”
“没有如果,我相信警察。”
“你相信警察还是相信那个朋友?”
“……”殷垣莫名其妙道:“你砸玻璃的时候顺便敲到自己的脑子?这个问题有什么区别。”
柏扶青闭了闭眼睛,“这里空气太干了,我没睡好。”
“最近一直是阴雨天。”
四九城现在的空气湿度能达到百分之七十,出个门就好像泡在水里一样。殷垣不理解这个“干”从何说起。
“哦。”柏扶青道。
殷垣没功夫送他回家,就近找了个地铁站把人放下。柏扶青对此没什么意见,不过临下车前,他还是嘱咐道:“我送的盆栽你一定要收下,那是发财树,能庇佑你未来一直财运通达。”
“……”
他这么认真地说这种迷信的话,殷垣觉得柏扶青又拓宽了一个就业方向,去给人算命也行。
估计靠着这张脸都能吸引不少客户,不过唯一一个缺点就是容易进去。
柏扶青看他对着自己莫名走了神,晃了晃修长干净的手指,“你记得找我来拿。”
“再说吧。”殷垣视线在他手上一闪而过,不置可否,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当晚,他下班还没回到家就看到了白无常勾了魂等在楼下,催促道:“你快点,要上班了!”
他飘在绿化带前的树下,双脚离地面有一大段距离,乍一看,跟个人吊在树上似的。
殷垣:“我刚下班……”
“那你尽快啊,爬楼太累了,我就在下面等你。”白无常摆摆手,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啷响动,被勾住脖子的鬼瞬间吐出了舌头,求饶道:“大人,您轻点,小的要喘不上气了。”
“你倒是喘个气给我看看。”白无常没好气白他一眼。
殷垣走后没多久,另一个男人从白无常旁边路过,看朝向是和殷垣同一单元。
白无常朝他吐了吐舌头,眼睛一亮,“这个好,下次来得时候就顺便找你要点钱了。”
他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不想那个男人顿住脚步看过来,“你要我的钱?”
“……”
嗯?他怎么能看见自己的?
白无常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条手臂粗的藤蔓凭空出现,死死勒住他的脖颈,真把他吊在树上。
靠——
白无常舌头越吐越长,几乎垂到了胸口,挣扎地说道:“大、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
“地府无常而已。”柏扶青漠然道:“早听说你们经常朝各种鬼跟人勒索钱财,看来传闻果然不假。”
“你、你……”白无常悄悄用了咒术,见完全没用,就明白这绝对是个大大大佬,他得罪不起,他的顶头上司也得罪不起的那种。
立刻换了个副脸色,努力讨好道:“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都是一家人。我那就是说着玩的话,您别当真。你看,我现在还在干活呢。”
柏扶青的眼神移到白无常身边的鬼身上,那鬼立刻毛骨悚然,浑身发抖,死活不敢和他对视,只一味地点头附和。
“下不为例。”柏扶青手指轻抬,藤蔓倏然收回。
想到殷垣最近身上莫名沾的鬼气,柏扶青似乎有了答案,脸色沉了沉,警告道:“不许再找生人勒索,更不要靠近。”
白无常唯唯诺诺答应。
看着人慢吞吞走远了才敢拍了拍胸口,喃喃道:“妈呀,真是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