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陈让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汗,不安地喘着粗气,身体甚至还在轻微的颤抖,那种感觉太过于真实,恐惧感如铺天盖地的潮水向他奔涌而来。
  那个少年是谁——
  他为什么要逃?
  好痛……
  大脑好痛。
  “别动。”寂静的夜里,耳边传来一阵低沉柔软的声音。
  陈让一愣,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在自己的病床边趴着一个人,头发披散下来,正揉着惺忪的眼睛,“你烧刚退,别乱动。”
  “燕,……燕云渡?”陈让似乎不可置信,嗓音低哑,眼睛微微瞪大,“你,你……”
  “嗯。”燕云渡撩起长发,在月下竟显得水色,他眸光熠熠,微微抬起头,透出那张漂亮的脸,“我在。”
  陈让这才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刚换的湿毛巾,而在床头柜上面有一盆水,里面放着几条刚叠好的毛巾。
  “我在这里。”燕云渡似乎看出了他刚从梦魇中惊睡,眨了眨眼,“抱歉。”
  他低声道歉,随后把陈让冰冷的手握在手心里面,陈让才发现,燕云渡虽然身为Omega,手却比他的还要大,宽厚。
  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显得陈让的手很小,炽热的温度透过肌肤的脉络传入陈让的纹理之中,他看着他们交叠的那双手,心脏竟然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
  “没,没事。”陈让干巴巴道,耳朵悄然爬上了绯红,幸好这里黑,不然被燕云渡看到多丢脸。
  他低估了alpha的能力,燕云渡看着陈让逐渐红透的耳根子,心情很好地抿了抿唇。
  “对,对……”陈让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手反扣住燕云渡的十指,面色焦急,问:“你的身体怎么样?!”
  “秦浔说你去进行信息素的清洗了,是不是又是因为我?”陈让懊恼道,他至今不知道原主接触的alpha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的身上染上了alpha的信息素,又一次伤害到了燕云渡。
  陈让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去触摸燕云渡的额头,探勘温度,在触碰的前一秒,他忽然犹豫了。
  不敢去触碰燕云渡,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
  陈让也不知道。
  只知道燕云渡消失的那一个星期,他心神不宁,患得患失,满脑子都是燕云渡。
  燕云渡看见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僵在了半空,眼神微微暗了下来,但很快被遮掩了过去,他主动的把自己的脸贴在陈让的掌心。
  抬眸,清透的明月倒影在他的眼中,里面尽然是陈让的身影。
  他亲昵的蹭了蹭陈让的掌心,贪婪的呼吸着陈让的味道,犬牙微痒,大脑尖锐的喊叫着。
  ——吃了他。
  ——吃了他。
  ——要和他血肉融为一体。
  ——一口一口,扒开他的皮,吞下他的指尖,剖开他的心脏,将他彻底成为我的。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眼前逐渐变得血红。
  燕云渡脸上荡漾起温柔的笑意,泛红的眼尾上扬,他说:“让让。”
  “你碰一碰我,好不好?”
  第21章
  月光如水,银色的光芒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陈让的下巴抵在燕云渡的指尖上,他被迫仰起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夜空中,神色有些迷茫,眸光微动,睫毛如同蝴蝶般颤抖着。
  眼前的燕云渡长发垂落,和他的距离不过一指,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陈让的肌肤上,陈让觉得那块肌肤莫名的滚烫着,月光倾斜在面前那张艳丽的脸上,眉间一点红被镀上了一层光,中和了那份美艳。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
  可是陈让的心脏就漏跳了一拍。
  燕云渡睫毛低垂,眼神温柔而专注,仿佛要将陈让溺死于其中,他的指尖挑着陈让的下颚,大拇指覆在上面,轻轻摩梭着,力度轻柔的好似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声音轻柔地几乎听不见:“让让。”
  陈让身体轻颤,心头好像有一片羽毛拂过,酥酥麻麻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起来,指尖泛着白,抿着唇没有回答。
  燕云渡眼中荡漾在笑意,尽然是陈让的身影。
  他微微起身,拉进了他和陈让的距离,膝盖抵在床边,独属于燕云渡的气息充斥着陈让的鼻尖。
  陈让呼吸变得轻缓,不敢深深地呼吸,他怕这种味道会上瘾,一旦沾染上了,就会刻印在骨子里,每每复发,就会自己一个人在孤独的深夜辗转反侧,只是为了这一刻的温存。
  ——那样真的太过分了。
  他心中暗自叹息,却又无法抗拒这种近乎折磨的甜蜜,陈让想要将自己的理智拉扯出来,情感在被燕云渡不断的坠入沉沦的深渊,两边拉扯,将他的神经扯开变成两半。
  燕云渡好似没有看透他的情绪,唇角噙着一个淡淡的笑意。
  他的目光流转,忽然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耳边。
  陈让抬起手,抵在了燕云渡的肩膀上,想要推开燕云渡,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推开,他忽然闷哼一声。
  “嘶——”
  细微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着,燕云渡的犬牙深深陷入陈让的耳垂,疼痛顺着神经在陈让的大脑中炸开,他的指尖蜷缩起来,轻轻颤动着。
  燕云渡餍足的眯了眯眼,松开牙齿,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那一块留下两个小小牙印坑的耳垂上,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安抚,又像是挑逗。
  异样的电流从尾椎骨一路攀爬上陈让的天灵盖,耳垂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敏感区,身体微不可见的抖动着,既便坐在床上,腰部也传来阵阵的酥麻。
  他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燕云渡,后脑勺却被燕云渡的手掌禁锢着,明明只是虚掩在他的后脑勺,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像被牢笼困住的鸟儿。
  燕云渡的气息像是一只密密麻麻的大网,将他笼罩住,他无处可逃。
  “让让。”
  “让让。”
  “让让。”
  燕云渡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他的头止不住的在陈让的肩窝里蹭着,整个人覆在陈让的身体上,但为了顾及他额头上的上,没有靠的太近,疯狂中隐隐带着克制。
  “你在想什么?”
  仿佛是汲取够了陈让身上的气息,燕云渡的神色都平静了许多,先前眸中的猩红好似不存在一般。
  他微微抬起头,长发垂落在陈让的肩膀,痒痒的。
  “我在想……”
  陈让撞入了他的视线,月光洒落在他们之间。
  “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你的身体好多了吗?”
  他们靠的很近,连相握的手指都仅仅差了一毫米的距离。
  “好多了。”燕云渡轻声道,“我去进行了信息素的清洗,再‘吃’了解药后,头不是很疼了。”
  陈让的心似乎被一只大手紧紧捏着,他几不可闻的停滞了一瞬的呼吸,想起了秦浔先前告诉他的,燕云渡虽然出生顶级世家,但童年并非想象的那么幸福,而且还被绑匪绑走了,并且留下了终身的后遗症。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遇到alpha的信息素,他的身体才会这么严重吗?
  陈让的心瞬间被愧疚所充斥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腺体……”
  他的手指抬起,似乎想要抚摸燕云渡颈后的腺体。
  但很快反应过来,他一个beta,在光天化日之下触摸一个Omega的腺体,是近乎侵犯的行为。
  “我,我没事的。”燕云渡似乎是红了眼眶,眨巴眨巴水润的眸,“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很疼吧。”
  陈让几乎没办法想象一个身娇体弱,仅有十几岁的小孩,一个人被绑匪劫走,腺体还被摧毁,留下了终身的后遗症。
  那是一个怎样灰暗的回忆呢。
  燕云渡眼前瞬间变得朦胧,他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将头埋入陈让的怀中,长腿分开陈让的双腿,整个人挤入他的怀中,声线带着哭腔,“呜——”
  “很疼,真的很疼。”
  燕云渡哽咽着声音,豆大的泪珠从他眼中簌簌滑落,沾湿了陈让的衣裳。
  “他们,他们拿着刀,还想要,猥亵我。”
  燕云渡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破碎的颤抖,他的紧紧抓着陈让的衣领,指尖泛着白,仿佛在无声的控诉着,想要竭力的逃避那段黑暗的回忆。
  陈让的心猛然一沉,他缓缓抬起手,贴上了燕云渡不断颤抖的身躯,慢慢收缩,想要给燕云渡一种安全感。
  “其中,有个脸上带着疤痕的人,他拿着刀向我走来。”燕云渡尽力稳定声线,但话中的哭腔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然后,他们就,他们就,呜——”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