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现在在……”
  “不会脚踏两条船吧?”
  “噫,一个beta而已。”
  他们的动静太大,在人群中显得更外瞩目,不少人纷纷回头,甚至都惊扰了管理的工作人员。
  陈让面色骤然一白,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白,他知道燕云渡在B大的人气,先前他说着要照顾燕云渡,但自从一周前,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后,陈让低估了流言蜚语。
  抱着的他的人感知到了他身体的颤抖,下意识的拿起手臂上挂着的外套包裹住陈让,以此来隔绝外面的眼神和声音。
  “怎么回事儿?”
  在前排发着水,穿着红马甲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穿过拥挤的人群,在看见青年怀中抱的人的时候,吓得手中抱着的水瓶滚落了一地。
  只见陈让只露出一侧的耳畔,被青年抱在怀中,脸都抵在了肩窝,在耳后有一个很明显的红痣,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
  青年环绕着陈让的腰,宽大的外套套在陈让的身上。
  “嘶——”工作人员倒吸了凉气,他小声嗫嚅:“完蛋了。”
  工作人员的表情骤然变得紧张,踮起脚尖,在周围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随即紧绷的身体有一瞬的放松,快步走上去,“这位同学——”
  他勉强地抹出一抹笑,“放手,放手,快点。”
  青年面露疑惑,但还是有礼貌说:“学长,这个同学好像是中暑了,我带他去一下医务室吧。”
  陈让现在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视线开始渐渐地模糊,整个人像是倒在了棉花上似的,灼热的空气铺天盖地的朝他席卷而来,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滑落。
  “不用!”工作人员慌张的声音都尖锐了一瞬,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放软了声音:“这是我们志愿者的事情,你就先好好排着吧,毕竟学生会的暑期活动只有今天有,错过了就得不偿失,不是吗?”
  青年一愣,面色犹豫,白色的简历还散乱在他的脚边。
  在青年犹豫的时候,工作人员直接把昏迷的陈让抱了过来。
  他的手心都在出汗。
  ——这可是老大的宝贝啊,如果被老大看到被别人抱着,得多少人遭殃……
  就在工作人员以为自己放松,正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如同水飞溅到了油里般开始沸腾了,甚至比夏日的酷暑还得火上几分。
  “哇…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靠,救命,近距离看真人,美到爆炸。”
  “快掐我人中,我要晕厥了呜呜呜,太漂亮了。”
  “诶……他重新留了长发诶。”
  “……”
  人群中的惊叹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不远处缓缓朝着这边走来的人身上。
  燕云渡长发如瀑,垂落在肩头,几缕碎发轻轻在额间,衬得他眉目愈发精致如画,皮肤如同浸了水一般的瓷白。
  随着他的走进,众人似乎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竹香,神情一恍,看见的是月白色的长衫在空中舞动,袖口的银色云纹仿佛是天边的云彩,华贵而精致。
  “燕,会长。”工作人员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神情有些紧张的望着他。
  燕云渡漂亮的眼尾上扬,但那双如水的眸里深处似乎有阴影在聚集,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您,什么时候来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扶着昏迷的陈让,手指搭在黑色的外套上,肉眼可见的颤抖。
  老大怎么来了!他还没给人脱外套啊,解释不清了。
  万一说是陈让的呢?工作人员还带着一丝侥幸。
  燕云渡笑了笑,仿佛燥热的空气都清凉了下来,“没多久。”
  工作人员提着的心就要落了下来,下一秒神经又开始紧绷,“也就看见这位同学抱住了让让吧。”
  “?!”
  上天啊,大地啊,要折寿了。
  “你还准备抱多久呢,奚熙?”燕云渡的眼神扫视着他触碰着陈让的肩膀,目光似乎带着利刃,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春风拂面,但却带着不寒而栗的危险。
  冷意从奚熙的脚底腾升起来,直抵天灵盖。
  他还没没来得及让身,燕云渡长腿一跨,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陈让,直接把人抱了个满怀,动作轻柔的仿佛抱着一件珍贵易碎的宝贝。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他的身影,毫无例外,空气中有片刻的僵硬,众人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燕云渡,这是……?”
  “宣示主权?”
  “……传闻是真的?”
  “陈让只是个beta啊,还听说是Z市最下面山村出来的野小子。”
  “估计就是一时兴起吧,alpha碰到命定的Omega,任何都不一样了,beta又怎样,生来就是给人c的玩意儿。”
  “陈让真有手段啊,人看着老实温柔,没想到这么有心计。”
  “是啊,爬上燕云渡的床,攀上燕家这座大山,还愁什么吃穿?只是贡献了屁股而已……”
  “奚熙。”燕云渡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今天你弟弟也来了吧。”
  奚熙瞬间直起了身子,冷汗从头上冒下来,“是…是的,燕会长。”
  燕云渡回眸,长发被风吹起,露出那双含笑的眼,“那么,我想,秩序该怎么维持,你是知道的。”
  “对吗。”
  明明应该是疑问句,但燕云渡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不是在询问奚熙的回答,他是在通知和命令奚熙。
  “还有。”
  燕云渡抱着陈让,缓慢的踱步到了原先抱着陈让青年的面前,他眼神上下地打量了下青年,“同学,谢谢你帮助了他,如果有我能帮忙的,我力所能及。”
  青年没有答话。
  众人只能看见原先裹在陈让身上的那个黑色的外套被脱了下来,盖在了青年的头上,遮盖了众人的视线。
  燕云渡似乎俯身在青年的耳边说了什么,伸出白嫩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青年的肩头,抱着陈让离开了炎热的排队场地。
  众人都以为青年是因为太过激动而没来得及说上话。
  只有奚熙知道,被黑色外套所覆盖的那张脸上,充斥着恐惧,被吓得已经丧失了大脑自主思考的机能,只能呆滞地愣在原地。
  尤其在燕云渡说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青年露出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原本紧握的双手逐渐变得松来,充满了无力感。
  而青年打出来的简历,散乱的落在地上,尤其是在名字那一栏,留下了很深很深的鞋印。
  ……
  陈让的头无力地靠在燕云渡的胸膛上,脸色苍白,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身体颤抖着,像是随时会醒来,但又被梦魇困在无尽的深渊之中。
  他的呼吸不安定,嘴唇嗫嚅着,温热的呼吸拂过燕云渡的颈窝,带着一丝令人心颤的脆弱。
  皮肤在阳光下近乎白的透明。
  燕云渡眼睫低垂,眸光流转,安静地看着怀中人的睡眼,他的指尖在陈让左边的耳后轻轻抚摸着那颗红色的小痣。
  果不其然,感知到怀中身躯的战栗,仔细听还能有细小的叮咛。
  燕云渡唇边的笑意缓缓扩大,他的视线如同一只笔,在描摹着陈让的五官,声音低沉而宠溺,“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不小心到找别人投怀送抱啊。”
  “我这才离开了多久,你就已经耐不住寂寞,要找其他的男人了?”
  燕云渡亲昵的抱起陈让,鼻尖轻轻在他的额角蹭了蹭,“我亲自调/教的身体,怎么能便宜了其他人呢。”
  “你说是不是,让让?”
  若是秦浔在这里,必然会大惊失色,原因无他,燕云渡又发病了。
  燕云渡眼神逐渐涣散,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且不真实,阳光都忽明忽暗,进入屋子里,房子的墙壁像是会呼吸,有规律的此起彼伏。
  ——他的世界正在膨胀和收缩。
  那是塌陷的前兆。
  燕云渡头疼欲裂,很多人在说话,在制造噪音,似乎要把他的大脑剖开来才肯满意。
  ——很烦。
  ——好吵。
  ——想杀人。
  ——这个世界是没有颜色的。
  ——聒噪。
  唯一的解药在他的怀中,在灰暗的世界中,怀中的人是他能看清唯一的色彩。
  ——很暖和。
  水声在蔓延开来。
  ——暖黄色的,我很喜欢。
  ——是谁?
  浴室的灯开着,照在燕云渡惨白的脸上,他放满了浴缸的水,热气在浴室中蒸腾,模糊了四周的玻璃。
  ——是我的让让。
  眼前浮现出陈让被其他男人抱在怀里的场面。
  燕云渡面无表情地站在浴缸旁边,怀中抱着昏迷的陈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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