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将针接上那莹白的液体,重重的拍了拍,排尽了里面的空气。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混杂着血腥的铁锈味道,在昏暗的房间正中央是一个漂亮到极致的鸟笼,鸟笼不大,最多可以同时进入两个人,带着窒息感。
他的目光落在陈让的身上——
他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面,他在这里不被允许穿衣服,只有进行‘治疗’的时候,他才能像个人一样,穿着半解开的衣服。
白皙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有的结痂,有的甚至还在渗血,手腕上交错不一的伤痕,心口处一块浓重的烙痕,额角被包裹着一个纱布。
他的眼神空洞,带着一股近乎绝望的哀求,仿佛死亡是他唯一的解脱。
他像个灵魂被抽空的人偶,双腿环绕着,脚踝上三指粗的锁链紧紧的将他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我明明很乖了……”陈让环抱着自己,脖子上是深深的牙印和吻痕,他神经质的喃喃道:“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见到郑文基,仿佛见到了一个救星,他拼命的想要往前来,他勾到了华丽牢笼的边缘,还没有抓住,脖子上的锁链太短了,将他又彻底的拉回那个黑暗的角落。
陈让流着泪,双手紧紧拽着脖子上的锁链,在剧烈咳嗽的同时,哀求的望向郑文基,他知道郑文基有可以杀死他,结束他生命的毒药,“文基,……杀了我,求求你了。”
“他不会知道的,求求你,求求你了……”
“带我走……”
“救救我……呜…”
郑文基喉咙发紧,陈让被燕云渡养的很好,白皙的肌肤,泛红的眼尾,清秀的脸,被灌.溉透的眉眼之间都带着一股诱人的媚/意,他祈求的时候,低垂的眉眼,含泪的水眸,饱受蹂/躏的身体,让人心里狠狠生了一股暴虐的想法。
但他不能。
带走陈让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他承受不起。
郑文基面容松动,只是一瞬,又变成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他慢慢地打开了金色的牢笼,这个牢笼摩擦着门的声音,像是死神来临的步伐,陈让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他拼命的后退,眼中的哀求几乎要溢满出来了,他抓着自己脖子上的锁链,“不要,我不要打针——”
“杀了我!杀了我!”
“文基——”
“你还记得六月的那个下午吗……”陈让的背部抵在了冰冷的牢笼,仰起头,哽咽着问郑文基,想要祈求他的一丝垂怜,换来自己片刻的喘息。
郑文基的动作一顿,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他的手在轻轻的颤动着,针头的液体溢出来了些,滴落在大红色的床单上。
但透过大开的门,逐渐响起沉闷却有力的脚步声,像是恶鬼来索命的动作。
郑文基神经一凛。
陈让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他面色空白,惊恐的想要逃离这里,身体止不住的往后撞,“不要,他要来了,不要,不要!!”
尖锐的叫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着。
郑文基知道时间到了,他眼睛一闭,狠下心来,抓住陈让的手臂,银针刺入皮肤,莹白的液体缓缓注入了陈让的身体内,陈让的肌肉猛然抽搐了几下,随后逐渐的放松了下来,急促的呼吸抖变得平稳,脸上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
他的眼神慢慢睁开,眼神变得更为空洞,神情迷茫,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情感,陈让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乖巧机械怪异的微笑,仿佛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只会按照主人的命令来。
明明见过了那么多次,可是,可是——
“……对不起。”
郑文基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皮鞋的主人跨上了最后一个台阶。
看见郑文基脱了手套碰着陈让的手臂,他狠狠皱了皱眉,冷声道:“郑医生,我是不是警告过你,除了必要,你不许和他有一点接触。”
燕云渡扫了眼时间,长发垂落,更显得他面容精致白皙,在漆黑的走廊里面仿佛是一个艳鬼,“六分三十八秒,你超了一分三十八秒。”
他嗓音冷淡:“如果再有下次,我会让郑家彻底消失在B市。”
郑文基心一沉,收回了注射器,恭敬地起身,垂眸:“抱歉,燕先生。”
郑文基带着医疗箱,在离开了房间,门关上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陈让软着声音,喊着:“阿渡。”
随后,被锁在门里面的,是无尽嘶哑的哭声。
……
“郑文基?”
“郑文基!”
郑文基猛然回神,这个小熊就是陈让在夏天的六月送给他的。
这不应该是这一次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
“你不喜欢吗?”陈让有些担忧道,这个礼物他挑了很久,"这个宝石颜色和你眼睛的颜色很近啊。"
他钱不多,还是奚抉介绍卖宝石的人给他,打折他才买得起。
“……没有。”郑文基嘶哑着声音,低声道:“我很喜欢,谢谢。”
随即他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询问陈让和奚抉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去吃饭。
只是当晚,陈让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让他浑身的惊恐。
他感觉自己丧失了思考的本能,只是全身心的依赖面前的男人,窝在男人的怀中,耳朵听着他的心跳,表面上倍感安心,但身体却在无意识的颤抖。
要乖,要乖,不然会被惩罚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明明很害怕对方,却还要窝在对方的怀中,仿佛他们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就在这时候,男人钳制主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轻笑一声:“只有这时候,你才是真的乖。”
“你才属于我。”
“你才会全身心的爱我。”
男人亲了亲陈让的眼眸,那双空洞的眼眸呆呆的,任由男人亲吻却没有任何地动作。
“让让,说爱我。”
“……我爱你。”
他在无意识的张嘴,像一个被控制的木偶。
“我是谁?”男人满足似的抱住他,仿佛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血肉中,他的下颚贴在了陈让的乌发上,长长的头发垂落在陈让的肩头上,好似一个围墙。
但陈让却没有回答。
“……”
男人摒住了呼吸,又一次问道:“我是谁?”
陈让迷茫的抬眸,似乎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好似他的数据库里没有针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男人却像是发了狂,眼眸猩红,强迫他抬起脸,神经质的反复质问这个问题。
但陈让却面色迷茫。
他不知道他是谁,他要怎么回答——?
男人的大拇指已经被他自己咬的鲜血淋漓,他病态的看着陈让,扭曲的脸上忽然抹开了一抹笑。
随即从地毯下面拿出了一把刀,锋利的刀折射出男人泛着狂热的眼,他指尖轻轻抚摸着陈让的手臂,俯身,在上面亲了一口,“忍忍就好了,让让。”
陈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下一个瞬间——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与大红色的床单融为一体,还带着余温的肉飞溅到纯白的地毯上,像是雪地上凋零的梅花。
“这里……被其他人碰过了。”
燕云渡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块被挖去的血肉,眼中闪过一丝满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抹去陈让身上属于别人的痕迹。
“只有这样,在你的身上留下我的痕迹。”
“你才能记得。”
“——我是谁。”
第15章
“我一看到这个小熊,就想到你了。”陈让套着宽大的衬衫,身形瘦削,他腼腆地笑了笑,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地道:“它上面的眼睛缺了一只,我缝了一下,看着或许有些奇怪,你,你别介意啊。”
郑文基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陈让的舍友,甚至连专业也和先前的不一样,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赎罪呢?是不是可以,不用背负家族的名誉,去追寻自己想要的呢?
是不是他也可以……
郑文基浅褐色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陈让,还未干涸的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下来,沾染了衬衫,隐约露出瘦削的身体。
“哎呀……文基,你……”陈让刚想说什么,他就被郑文基抱入怀里,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你还是鲜活的,真的是……太好了。”郑文基的话让陈让摸不着头脑,但他没有立刻退开郑文基,而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拍了拍郑文基颤抖的身躯。
太瘦了。
郑文基摸着凸出的骨头,怀中的人似乎随时可以被风吹走似的,但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和灼热的体温都在告诉郑文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