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臣妻 第62节

  暖阁内衣香鬓影,望过去皆是含笑的脸。
  她心内有事,原想告辞了,但架不住如云贵眷们纷纷挽留,薄暮时分才携着睡莲告辞走人。
  回到路府和母亲伯母一道用晚膳聊了几句后,漪容回到卧房,将屋内服侍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睡莲。
  她将字条抽出给睡莲看,简略地说了一遍。
  睡莲倒吸一口冷气道:“那您不让人知道,还要抓住送字条的人,难道您还想着要走?”
  漪容笑道:“你觉得此人会是真心帮我?我是要知道是谁在弄鬼。”
  闻言,睡莲放心地拍了拍胸口,想了想又道:“姑娘,咱们府上最近宫里的人那么多,谁能有本事将您送出京城?指不定是故意挑拨您和陛下,不如咱们告诉陛下吧。”
  “不行!”
  漪容又重复了一遍:“不行。”
  等禁卫抓到送字条的人带进来,或许瞒不过住在小院里的女官,漪容让睡莲装作抱怨将泼茶的话嚷嚷出去。
  没一会儿就有个女官求见,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说她这般做在旁人眼里便是不仁慈,漪容只说见不惯她直接跑了定然要教训一番,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脸色直接将人打发了。
  她将字条收好,在房里来回踱步,总算等到了行香回来。
  行香一进屋就道:“娘娘,奴婢知道了这茶水里的
  古怪,但茶水已经没了......”
  “先不说此事,”漪容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是皇帝派来的人,从前不敢信你,后来你愿意为我挡耳光照顾睡莲,我才将你当做自己人看,但是,陛下也照样是你的主子。”
  “从前我也没合适身份要你效忠,今日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只听命我一人?我不准你告诉陛下的,你要保证守口如瓶。当然了,即使你现在答应了我,哪日又对陛下告密,我怕是也发现不了。”
  她笑道,双目看向行香。
  行香面露挣扎之色,过了片刻才跪下道:“除了巫蛊谋反等事奴婢还有家人不敢连累,其余尽听您的命令。”
  漪容莞尔,将宁王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命她不准回禀皇帝。
  行香大惊,请漪容将字条拿出来一观,摇头道:“奴婢从没见过这笔迹。”
  她又拿出带回来的茶盏,道:“奴婢跑了好几家医馆,用银针测了好几回都看不出有任何毒物的迹象。到最后一家时,医馆掌柜是个带着孙子的老翁,他和奴婢说话时,他孙儿淘气将茶水喝了,突然在地上打滚。”
  漪容顿时瞪大了双眼。
  “他在地上滚着又跳起来,说老翁去年丢的一角银钱就是他偷的,又说不喜欢寄住在他家的亲戚......”
  漪容急道:“那小童后来没事吧?”
  “无事,说了几句后就清醒了,怕他祖父打他一溜烟跑远了,看着脚步很是利索的样子,奴婢又等了许久,看他无事才回来的。”行香道。
  漪容挑眉:“难道这世上还有喝了就能吐露真话的药?”
  她思忖片刻道:“也未必,说不定是叫人激发本性的。只可惜这茶水被他喝光了,不然我们还能私下试试究竟会如何。”
  行香一阵后怕:“您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喝了,那真是完了。”
  漪容笑:“能有什么事。”
  话虽如此,漪容心下一紧,此人的目的莫非是要让皇帝颜面尽失?
  毕竟她若和那小童一般将内心深处藏着的话说出来,那只会是皇帝相关了。
  行香奔波了半日,漪容命人专门给她备了晚膳让她自去歇息。
  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漪容围着兽炉踱步,能拥有这种秘药的会是谁呢?
  她来回走了好几圈,出门一日也终于吃不消了,在榻上躺下。
  若是禁卫抓不到那婢女,难道就此断了线索?
  她亦是无可奈何,今日在宁王府的人实在太多,又不能叫别人知道。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别人在暗,也不知究竟是何目的?
  夜深人静,漪容闭目养神,心里烦恼极了。
  也不知怎的,偶尔闪过告诉皇帝请他严查的念头,都被她立即赶跑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莲进来回禀道:“姑娘,他们在外和府内搜查了一圈都没有寻到人,奴婢想着您的意思是不能闹大就说无事了,打赏一番后让他们都回去歇着了。”
  漪容虽有些失望,却也点点头。
  “不过有个侍卫在宁王府一堵矮墙旁捡到了您说的粉色衣裳,觉得可能有用就带回来了。”
  睡莲双手奉上。
  漪容提起来用力地抖一抖,什么事物都无,又不死心地在衣裳暗处翻找,终于摸到了一张字条。
  她看了一眼便收在掌心里。
  烛火明亮,漪容沉吟片刻,突然出声。
  “睡莲,若你认识一对恩爱夫妻,妻子被权贵强娶了,你会觉得那女人不幸或是仍在惦念前夫吗?”
  睡莲低声道:“姑娘,这不就是您自己的事吗,您这让奴婢怎么说呢?”
  “你说便是。”
  睡莲迟疑许久,笑道:“或许会吧,不是还有首诗写的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吗?”
  漪容莞尔,起身沐浴洗漱,便预备歇着了。
  那字条上写着,日后有机会再联络。
  想到此漪容不禁冷笑,此人藏头藏尾,特意选了热闹一天,不就是仗着自己没办法追查到他是谁?
  他的目的,无非是让自己当不上皇后给旁人让位,或是让皇帝狠狠丢脸一回。
  不说她没喝下的那杯茶,她若是在跑了,皇帝必然颜面扫地。
  漪容静静思忖。
  但此人手里有这种她从来没听说过的秘药,又能在宁王府里弄鬼,想必也是个有些本事的人。
  或许真的可以借助他的力量......
  她趿拉上软鞋,掀开了一层碧玺帘子。
  这屋里,只有她一人。
  但这宅院里,有生死荣辱都和她息息相关的仆婢,有不远千里来给她祝贺的路家族人,有生养她的母亲......
  漪容的心忽上忽下,不知不觉走到了卧房门口。
  倏然间,门开了,一阵冷风卷入,漪容忍不住颤抖。
  郑衍微微一怔:“你怎的还没睡?”
  “陛下怎的来了?”
  漪容心脏狂跳,脸色煞白,皇帝莫非已经知情?
  皇帝当她是被风吹到了,忙阖上门,拉着漪容的手回到了温暖的床榻旁,笑道:“傍晚时宁王入宫和朕请罪。”
  “进宫请罪?”漪容很快反应过来,“陛下,我已经不生气了,想那婢女也是无心之失又一时害怕才跑了,您也不必去寻她了,让宁王他们也安心吧。”
  说完,她仍是嘀咕了一句:“这也要进宫请罪吗?”
  皇帝想起宁王在他面前还诉苦了几句,宁王妃因此和他大吵一架斥他过于放纵姬妾害得她有些事管不了,才会教出这等无礼奴婢来。
  他不管别人私事,握着漪容的双手仔细端详片刻,道:“你没事吧,可有烫伤?”
  漪容摇了摇头。
  郑衍道:“无事便好。”
  “你要习惯,”他又道,“要习惯你如今的身份。”
  宁王进宫请罪便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漪容不由怔了怔,被握着的手暖洋洋的。
  “陛下,您明日得空命人去宁王府说一声吧,不必找人了,请宁王夫妇也不用害怕。只是我当时生气,现在想想也觉得小题大做。”
  她神色认真。
  皇帝应了,转而和她说起别的事情,过了半晌,皇帝在她耳畔低声道:“再过一个月便是大典了。”
  “是啊,很快了。”她听见自己笑着应和了一句。
  第49章
  方才开门虽不过须臾,漪容仍是看清了小雪飘飘落落。
  她低声道:“这等小事陛下何必出宫一趟呢?我这段时日也不会再出门了。”
  漪容的意思是请皇帝别再来了,他却理解错了,微微蹙眉:“是今日还有别的不愉快?”
  “没有,”漪容摆手,“本来也不过是一件小事,我已经不气了......陛下来看我还要趁夜赶回,实在不必。”
  她也回回担心会不会被人察觉皇帝偷偷来过。
  “下雪夜路很是难走,总有几步路是陛下亲自走的,太冷了,您真的不必再来看我的。”
  再软的话漪容也说不出来了,双眼看向皇帝。
  郑衍道:“朕不觉得冷。”
  漪容一噎。
  也是,皇帝从前在瀚海都待了十年,当然不会觉得京城冬天寒冷。
  她不说话了,咬咬唇神色飞快闪过一丝懊恼。
  他忍俊不禁,低声道:“你很怕被人发现?”
  漪容心内微微叹气,坦诚点头。
  “就算被别人发现了又如何?”皇帝反问。
  他捧着漪容的脸,问她:“你觉得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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