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程望没打算放过她：“来，叫声哥哥听听。”
“走开！”
程望改变策略，开始撒娇：“好妹妹，叫一声嘛，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恶心死了！”平安把他脸推到紧贴车窗，“滚啦！”
第44章 一封信
思念,是难以洗去的潮湿，是浓稠散不开的雾。
——
百日誓师那天，天气预报说有雨,结果老天开了玩笑，是个明媚的艳阳天。
高三学子们奔跑着穿过成功门，站在太阳下
,听校长发表重要讲话，紧接着又请学生代表上台。
“大家好,今天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百日倒计时已经开始,高考破在眉睫......”
“我相信，大雪压不垮青松,荆棘不能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让我们奋斗百日，圆梦六月，相约顶峰见!”
平安望着主席台,站在上面的男生，并不是全校成绩最优异的，而是最有进步的，像是突然杀出来的黑马,所以才找他作为学生代表。
看到他,平安想起以前顺遂在台上讲话的模样,如果顺遂在这，不出意外,站在上面的应该是他吧。
学校给大家发了气球，可以在气球上写上梦想，然后再放飞。
今天学校邀请了家长过来，此时此刻,家长们都陪在自家孩子身边，场面温馨，唯独平安和程望。
“有我陪着你，是不是没那么孤单了？”
“是是是，真是多亏你了。”说完，平安开始吹气球。
程望看她吹得脸颊都红了，吐槽道：“学校也真是，气球还要我们自己吹。”
平安捏紧气球的口子，以防跑气，随后用绸带绑了个结：“除了考验复活量，其他没毛病。”
百日誓师，平安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喜悦，只有无措，感觉神经更紧绷了，还有最后百天，她必须加倍努力。
平安将气球拿在手里，侧头看向程望：“你说我们穿过成功门，真的会成功吗？”
倏地，周围人群开始倒数。
“3。”
“2。”
“1。”
“放气球！”
程望凝注着她，坚定地点头：“会的。”
甫一话落，大家松开手，彩色气球如同振翅的白鸽，争先恐后飞向无尽的天空。
密密麻麻铺满天空的不仅是气球，还有无数少年人的梦想，这才是顶级浪漫。
有风吹过她的发，平安突然问：“气球上你写了吗？我没写。”
“没写。”
程望本打算找同学借下记事笔，但看她没有要写的打算，干脆自己也没写。
“
我是觉得梦想靠天没用，”平安垂眸轻笑，“得靠自己实现。”
“你说的对。”
平安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顿了顿，表情生动地笑起来，眼睛比阳光还明亮，碎满金光：“等着吧，草稿纸上的函数图像终将成为我们攀向天际的云梯。”
程望微愣，心跳错了节拍，风里好似有柑橘香，他下意识朝她靠了靠，说：“平安，你的气球飞的好远。”
二中对升学看得很重，一切都以成绩论。
恰好今天是二模出成绩的日子，教室里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成绩表你们每个人都拿到了吧？”张际中说，“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我们班平均分全年级第二，比起上次有了很大进步。”
张际中忽然抬眸，眼神凌厉：“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人退步未免太明显了，我知道这次几省联考你们压力大，可这也不是随便糊弄的理由。”
“是谁心里清楚，你们不是小孩子了，马上成年了，给你们留点面子就不点名了，希望个别同学下课后能自觉找我谈谈。”张际中说，“每年高考落榜的人比比皆是，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课间，平安和陶焉然一块上厕所，平安洗完手出来，看见陶焉然站在走廊吃些什么。
白色圆形状的药丸，平安以为她不舒服：“生病了？”
“没有，我吃的钙片。前段时间咱不是为了高考体检吗，医生说我缺钙，我妈就给我买了两瓶。”陶焉然给平安也喂了颗，“你尝尝，还是草莓味的。”
“你呢？检查怎么样？”
“我还好，有些营养不良。”
“你确实太瘦了。”
“有个事想让你帮忙拿主意。”陶焉然说，“这次考试我退步了，想着要不要找趟张老师。”
虽然张际中没有指名道姓，但有心的人话不必说太满。
“我看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沈家辉影响了你？”
自从和沈家辉捅破窗户纸后，她就很难专心念书了，要说一点都没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到了大学再开始不好吗？”
平安见她不吱声，也不好多嘴，摸了摸她的背宽慰：“张老师又不会吃人，你态度诚恳点，下次考好给他看就行。”
“现在不去，万一过两天他找过来，会更不好收场。”
“嗯，我听你的。”
四月长风沛雨，高三学子们站在新世界的分叉口，看着雨不停歇地下了半个多月。
平安书桌上堆满了各种复习资料和习题，眼中时常带着血丝。每天都有模拟测试，她数不清到底做了多少套卷子，会因为成绩失眠，会因为一道题做错而懊恼。
越是接近高考，平安就越难熬，越焦虑，巨大的压力，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张际中看了眼台下顶着黑眼圈，强撑困意的学生，柔声说：“孩子们，先把笔停一下。”
大家抬起头，只见张际中用鼠标点了下电脑，一条视频出现在多媒体白板上。
有人问：“老师这什么呀？”
张际中点了下播放键，神神秘秘说：“你们自己看吧。”
下秒，一道低沉磁性，听起来温柔含笑的少年音从视频传出：“哈喽大家。”
声音出来的那瞬间，平安心弦猛地一颤。
这是......！
其他人也很快反应过来：“我去，好像是顺遂的声音。”
平安屏住呼吸，视频镜头一转，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终于出现。
顺遂穿着白色卫衣，下搭一条蓝色牛仔裤，他背后是太阳，头发被阳光染棕，茶色的眼睛像雪山上的雾凇。
“四班的同学你们好吗？是不是正在学习呢？我下午没课，带你们参观下我的学校吧。”
这条视频像一条生活vlog，又像老朋友忙里偷闲给自己录日常，他拿着相机走走停停，到处拍，让平安产生了一种真的在他身边，陪他逛校园的幻觉。
“看到这只小狗了吗？从出生起就在学校了，所以我得叫他学长。还有只狸花猫，不过可惜，我没找到它，兴许躲哪里玩了。”
“这栋是明德楼，那边是宿舍，这个是国学馆......人大图书馆很大，食堂太多了，就不一一看了。”
“一勺池在世纪馆附近，听学校师哥说，等到秋天会很漂亮。怎么样？我学校很不错吧？”
顺遂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平安还是头一回知道他能讲这么多话。
坐在长椅上，顺遂看着镜头说：“临近高考，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疲惫，但请大家把剩下的苦难熬一熬，熬成一碗糖，熬成一碗暖胃的粥。”
“别怕，我与你们同在。学习上如果碰到难题，可以来找我，只要看见，就一定会回复。”
“大学，真的很好的。”
顺遂再开口时，停顿了下：“最后，欢迎大家报考中国人民大学，我在首都期待和你见面。那么，再见。”
视频结束，屏幕上定格少年笑颜。
平安一眼不眨望着，胸前剧烈起伏，眼睛里忽然有点泛泪。
“没想到顺遂会专门录视频鼓励我们。”
“顺遂真好，没忘记我们这些同学。”
耳边的话，让平安这些天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她唇瓣轻颤，眼圈红红的。
怕被别人发现，她又拿起桌上的书打开盖住脸，很快，眼泪浸湿了纸张。
程望察觉平安有些不对劲，见她迟迟不肯放下书，着急地拍她肩：“你怎么了？”
平安没理，她站了起来，匆匆丢下一句“老师我肚子疼想去厕所”便跑出去了。
事发突然，张际中没来得及反应：“诶？”
少女用衣袖遮住了脸，但遮挡的再怎么严实，还是被时刻关注她的
程望看见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平安哭，看见她脸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那滴泪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带着无法承受的重量，要将他整个人击碎一般。
平安一路跑到厕所，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瘦弱的脊背抖动，喉间泛起酸涩，眼泪不停往下掉。
顺遂这个人的名字，她好久没听到过了。
一直以来，她刻意弱化主观情绪，逼迫自己不想不念，希望不受外界干扰，从而更好地全身投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