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没 第102节

  赵曦亭带着她的手往里进,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说得很平静。
  “我们认识一年了,孟秋。”
  孟秋心尖一颤,算算日子,好像是的,他们居然纠缠一年了。
  这一年像是偷来的。
  她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时不时心惊胆战,东躲西逃,多半还是因为他。
  赵曦亭欺负她的那些都是真的,帮忙也是真的,但一码归一码,许多事不应该两两相抵的。
  孟秋把袋子一放,脚不点地,往外走,“我东西送完了,你先忙。”
  “忙什么?”
  赵曦亭把她肩上的包拎过来,强势地拖着她的手,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这里面你还没来过,带你转转。”
  “你不是给我送了俩挂牌么,瞧瞧挂哪儿好。”
  孟秋和他抢包,没抢过,“挂车上。别人不都挂车上的吗。”
  赵曦亭瞧她突然起了这么强的防备心,外强中干地很好笑,“好,听你的,车上挂一个。”
  “怎么了,突然胆儿这么小。”
  孟秋自己也不知道,下意识就否认:“没。”
  静室后面还有几个厅,偏向于他私人领域。
  回廊最右边是处小院,小巷门口看不出来,里面其实挺大。
  右边是所三进的四合院。
  百来年的时间在这儿静止了,影壁下有青苔。
  四合院地势偏西,黄昏的碎金一照,挂在漆红大柱上,施施然庄重压着,有股旧时王侯勋贵金屋藏娇的神气。
  孟秋脚步放轻。
  赵曦亭装神秘让她过来,应该就为怀念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这人有时候还挺有仪式感,念旧的人对情也看得重。
  就因为太有仪式感,越特殊的日子,他越容易做些什么。
  下午通话的时候他没提,就问她要不要过来玩,他展了些新东西。
  孟秋想着给他送东西,就应了。
  可现在越走越深,她心里头隐约的慌张也越来越浮出来,趁赵曦亭给她拿拖鞋的功夫,胆子一大,转身就走。
  然而人还没溜到门口,被赵曦亭拖住手。
  赵曦亭淡淡睨她,“跑什么?”
  “在这儿住一晚上。”
  孟秋胡乱拿了个理由搪塞,“我住不惯。”
  赵曦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心虚的脸,“有什么住不惯的,担心院子年代久了有脏东西啊?”
  孟秋飞快地顺着他递的台阶往下爬,也不管听着有多假,“嗯”了一声,明知他同意的几率不大,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要不你在这里住,我回去。”
  赵曦亭把她堵在门边,“只是换个地方住,今天怎么回事?”
  孟秋不肯吭声。
  赵曦亭盯着她薄红的耳朵,看了一会儿,眼眸忽然变了味道,轻佻含春,笑了两声,语气暧昧缓缓吐字。
  “真行。”
  “怕我在这儿睡你啊。”
  孟秋脸唰地烫了,侧过头不肯看他,还觉得不够躲,从他胳膊下钻出去,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门。
  赵曦亭把她扯回来,压在圆柱上,侵略性的视线侬在她脸上,不依不饶,“那要不你猜猜?”
  “我到底会不会?”
  孟秋有点羞愤,这种事怎么猜啊,她脱口而出:“我还没准备好。”
  这话她说得极其顺口,甚至不用过脑,几乎是她在赵曦亭那里的免死金牌。
  因为只要她说了这句话,不管那个时候赵曦亭是个什么状态,他都会停下。
  赵曦亭眯缝着眼,危险地瞧了她一阵。
  孟秋脚后跟抵着柱子底部的花纹,脊背紧紧绷着,快把冰冰凉的柱面捂热了。
  赵曦亭表情恢复如常,也没逼她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轻飘飘地说:“饿了没?先吃点东西,我让厨师现在过来,今天炖个汤?”
  他没答应。
  往常他会应的。
  孟秋手腕挂在他掌心,他牵着她走到客厅,她有点不安,跟在他后面时不时挑一眼他后脑勺。
  她讷讷说:“我在这里真睡不着。”
  赵曦亭扭头瞥了她一眼,一个字儿没说,只是一路拉着她的手,怕她遛了似的,连打电话都没松开。
  吃完晚饭,夜色渐深,孟秋在窗前往外一望,树荫前头挂着明月和高楼,小院隐居避世地藏在喧闹后面。
  是个修行的好去处。
  又有人打电话来,赵曦亭像是得出去处理前面的事情。
  孟秋竖起耳朵辨了辨声音,赵曦亭拿着手机开了门,似乎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孟秋原本也没带多少东西,不用收拾,想直接走。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逛了一圈,没找到有后门,只能从前门出去。
  孟秋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响动,只有车子鸣笛的声音,赵曦亭好像已经走了。
  结果她刚拉开门,就看到赵曦亭杵在游龙戏珠的照壁旁边,握着手机正认真听,离得有点远,所以她没听到他说话声。
  他余光扫见屋里的光漏出来,下意识就看了过来。
  孟秋吓得直把门关上。
  孟秋关上门后,急得团团转,她的意图就这么暴露在他面前。
  她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孟秋目光慌慌张张乱飘,实在没找到藏哪儿。
  她抵在门上,压了好一阵,直觉赵曦亭一定会进来,脑子一梗,手转动了一下,把他反锁在了外面。
  紧接着,她就听到门把手按了按但没按动的声音。
  他还颇为礼貌地敲了敲。
  完了。
  孟秋两手捂住脸。
  赵曦亭站在门外,敲了一会儿没人应,那就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意图也一目了然,就跟他躲猫猫呢,他眼睛凉森森眯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拿下手机,切到微信,打了几个字。
  ——孟秋,你不会真以为我打不开吧?
  明明两个人就隔了个门板。
  谁都没说话。
  孟秋没勇气回他。
  他的房子当然打得开。
  她特别后悔刚才的举动,她要把他放进来,解释一下,他或许装腔作势几句也就饶过她了,现在不是,现在看起来是她打定主意不给他接触的机会。
  屋子里响起电子音,像是按了什么开关,门锁打开了。
  孟秋浑身一凉,赵曦亭长腿往里跨,没给她再关一次的机会。
  赵曦亭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把门锁上,干脆利落单手抓住她的腕,往里屋半拖半带。
  手机那边似乎有点古怪,礼貌性地问了句。
  “赵先生?您还在听吗?”
  赵曦亭淡声吐了句,“你继续说。”
  孟秋顾着手机不敢叫出声,软着眼睛,要给他道歉,默声说,“你弄疼我了。”
  赵曦亭按了外放,干脆把手机扔床上,他不知道从哪儿挑来一根带子,想也没想就往孟秋手上绑。
  孟秋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挣扎起来,羞愤地踹他。
  手机那头还在说什么基金涨跌的事儿。
  他不认真听起码亏个几百万。
  赵曦亭压根没顾,把她右手栓床边的柱子,打了个死结,长指托她后脑勺,用气音说:“这么不老实,非得我看着你啊?”
  “信不信连脚也给你绑上?”
  他本来转身了,又折回来阴恻恻地摸了摸她的脸:“你今天要是跑了算你有本事,但我劝你别给我这个机会。”
  孟秋耳朵气红了,又抓带子,又锤他,“你混蛋。”
  赵曦亭捞起手机,在她唇上吮了一口,“等我打完电话来收拾你,乖。”
  第48章 鱼藻
  ◎变坏了。◎
  孟秋意识到她解不开赵曦亭绑的带子。
  左手比右手笨拙,她指甲没那么长,连绳结边缘都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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