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众官员一凛!
但见下一刻,一柄利剑执于穆青澄之手,她右臂一抬,剑指诸人,道:“许御史之女许玉莹,犯绑架、胁迫、拐卖、杀人等多项重罪,我京兆府现依法缉捕许玉莹!但有拦阻者,视为同伙,同罪论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满座哗然中,许御史怒而大骂:“一派胡言!当众污蔑我女儿,你居心何在……”
正在这时,几十名京兆府捕快提着官刀,分散成几队,气势凛凛地冲入各个院落,俨然一副搜捕拿人的架势!
而领头之人,竟是宋纾余!
纷杂的人群,瞬间安静如斯!
穆青澄眼眶发热,提着剑的手缓缓垂落。他果然,是她最坚定的后盾!
宋纾余阔步而来,视线从众官员脸上扫过,眸底染着戾气,“怎么,我京兆府的公务,如今是个人,都敢插手了?”
方才还言之凿凿的官员,如今个个噤声,只盼自己是个哑巴。
宋纾余下颔微抬,气势浑然天成,“穆师爷,本官有没有同你说过,你外出办差,代表的是本官!若你被人压了一头,便是本官这个京兆尹没用;若你被人辱骂,便是本官的脸面,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音落,他侧身看向她,“穆师爷,妨碍公务者,当如何处置?”
“回大人,据大周律令,妨碍公务者,轻则重打十杖,羁押七日;重则杖刑五十,判处监禁流放!”穆青澄收起软剑,拱手回道。
宋纾余冷目一凛,“那你还等什么?我京兆府的刑名师爷,可不能中看不中用!”
在场诸人,顿时面露惊慌!
有了中山王世子的前车之鉴,谁敢将宋纾余的话当作玩笑?
然,穆青澄竟是说道:“大人教训得是,但眼下缉捕人犯要紧,卑职先去办差,此间事务,容后再说!”
语毕,她未等宋纾余同意,便急步入园,四处搜寻许玉莹去了!
此举,亦算忤逆和不敬。
众人以为宋纾余失了颜面,会生气发火,哪知,他看着穆青澄远走的背影,竟勾了勾唇角,说道:“本官的穆师爷一心扑在公案上,尽职尽责,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但不知,诸位是哪儿来的底气,胆敢群起而攻之?”
偌大的园子,噤若寒蝉!
有皇帝背书,谁人还敢置喙宋纾余的张狂?
这一刻,无人不后悔,干嘛要多管闲事呢?如今惹祸上身,该如何是好?
这时,又听得宋纾余问道:“本官想知道,今日的事儿,是谁挑起来的?第一个妨碍公务的人是谁?”
女眷们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郭媛可,但谁也不敢讲实话,生怕得罪了郭宣!
宋纾余见状,似笑非笑,“不想说不要紧,待进了京兆府大牢,总能审出来的。”
他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那浮动在眸底的冷芒,令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有人想着法不责众,撑一撑兴许能躲过;有人想着指认郭媛可,兴许能将功折罪,可是做这个出头鸟,会成为众矢之的,风险也不小……
然而,宋纾余没有多少耐性,他打了个响指,负责值守香梅园大门的禁军立刻过来,恭敬行礼,“请宋大人吩咐!”
宋纾余道:“将方才发生之事,从头到尾讲一遍!包括他们每个人,对穆师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是!”
禁军未有丝毫犹豫,便如鹦鹉学舌般,完整详细的作了复述,记性之好,几乎一字不差!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宋纾余遣退禁军,又招了下手,宋离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现了身,“主子。”
“带过来。”宋纾余神色平平,看似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众人惊疑,带谁?
下一刻,便见宋离径直走到郭宣旁边,二话不说,直接揪起郭媛可的肩领,将她扯到了宋纾余面前!
郭宣大惊,“宋大人,小女无状,本官定当严惩不怠,请宋大人手下留情啊!”
直到此时,郭媛可方才产生了惧怕,她哆嗦着嘴唇,眼中泛出了泪光,“宋,宋大人,我,我不是……”
“啪——”
响亮的一记耳光,令浮躁的空气,彻底安静!
郭媛可重摔在了地上!
原本白皙的脸庞,如发酵的馒头,伴着血丝,迅速肿大!
折返而回的穆青澄,被这一幕惊得猛然滞下了步子!
“我宋纾余从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打贱人!”
居高临下的睇着瘫在地上的郭媛可,宋纾余声声冷厉如刀,“胆敢动我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275章 :陈尸春日宴(6)
穆青澄胸臆涌动,眸子里聚积起无数热浪。
她的大人,竟为了她披甲执锐,不怕得罪世家贵胄满朝文武!
他当真是言出必行,无论何时何地,必护她于羽翼之下!
“宋纾余!”
郭宣的嘶吼
声,打破了落针可闻的寂静,他仓惶奔过来,抱起惨不忍睹的郭媛可,腥红了双眼,“我女儿堂堂小姐,你……你怎敢当众殴打?”
宋纾余嘲讽道:“堂堂小姐,张扬跋扈,欺凌他人,勋爵贵女若当如此,不如砸了门楣,免谈家教二字!”
“我,我没打着穆师爷……”郭媛可脸疼的几乎扭曲,仍极力为自己辩解。
宋纾余眼底冰冷一片,毫无所动,“没打着是因为她会武功躲开了,不代表你没动手!郭小姐,你该庆幸她无恙,否则你的那只爪子,将被宋某剁成肉泥!”
郭媛可深受刺激,脑袋一沉,晕了过去!
郭宣眼中迸发出狂怒,“宋纾余,你仗着家世显赫,霸道张狂,本官定要请太后和圣上主持公道!”
“郭大人,你还是想想如何保住你女儿吧!今日的重犯,若是出了半分差错,便是你女儿妨碍公务所致!”
宋纾余冷嗤一声,便不再理会郭宣,转而将视线投到了宁昌郡主脸上!
宁昌郡主心头一骇,不由得抓紧了沈坼的胳膊!
沈坼抢先开口道:“宋大人,今日是小妹不懂事,冲撞了穆师爷,小妹已经知错,恳请宋大人和穆师爷恕罪!”
“仵作下贱?没有仵作,死者谁来勘验?今日,你们活着站在这里侮辱仵作,他日死后,哪具尸体不得经过仵作尸检?一个国家的发展,是靠千千万万的百姓托举,是各行各业各个工种的人在支撑!前线打仗的士兵需要农民种地产粮,需要绣娘织布缝衣;坐于庙堂为社稷筹谋的高官,亦需厨子做菜,粪工挑粪!在其位,谋其政,穆师爷何错之有?何故得此羞辱?”
宋纾余掷地有声的话语,响彻香梅园!
众官员纷纷垂下了脑袋,心生羞愧!
紧接,宋纾余话锋一转,“宁昌郡主,你命好托生到了皇家,享皇恩浩荡,享百姓供养,却不思为君分忧,为民谋利,大庭广众之下,口出恶言,轻视仵作,与官差对抗,你也想造反了吗?”
“没,没有,我没……”宁昌郡主浑身一抖。
宋纾余厉声喝道:“调令禁军将我京兆府师爷乱棍打死,不是你下得命令吗?好大的胆子!郡主不过是个尊号,何来的执法权?”
宁昌郡主登时泪如泉涌,“余哥哥,我错了,我,我一时糊涂……”
目睹至此,穆青澄沉沉叹了一气,慢步走向宋纾余。
而宋纾余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偏头看了穆青澄一眼,猛然记起什么,连忙呵斥宁昌郡主,“乱叫什么?你我毫无关系,本官是京兆尹,请郡主尊称本官为宋大人,莫要坏了本官声誉!”
“余……宋大人,你就这么讨厌宁昌吗?我们幼时的情份,你是一点儿也不顾了吗?”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穆青澄竟也生出了恻隐之心,她低语道:“大人,按骂人的字数计算,您已经十倍奉还了。依卑职看,就算了吧。”
然,宋纾余一听,反而越发生气,“穆师爷,你是菩萨转世吗?她骂你,羞辱你,命人打死你,如此阴毒龌龊之人,你竟还为她求情?你是不是想气死本官?”
“呃……”
“本官警告你,再遇上这种人,无论男女,无论身份,拿出你的本事,直接给本官打回去!”
在场之人,各个听得冷汗涔涔,难怪京兆府的人越来越硬气,实在是他们有个睚眦必报,连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主官!
训完穆青澄,宋纾余还不解恨,又冲着宁昌郡主说道:“你于本官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何来情分一说?宁昌郡主,你再敢对外胡说八道,玷污本官清誉,休怪本官不客气!”
穆青澄微微瞠目,不是刚在红梅树下约过会吗?难道……难道是因为她在场,所以故意撇清关系?
啧啧,渣男啊!
宋纾余骂完人,生怕穆青澄误会,频频偷看穆青澄,想通过她的表情,判断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