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宋纾余直言道:“我不是意外掉落,是跟着你跳下来的。”
“啊?”穆青澄一愣。
伸手不见五指的天地里,宋纾余肆意地看着她,如鲠在喉,“有危险的事儿,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青澄,我必须护你、救你。”
“呃,大人不必如此,万一救不了,岂不是连累大人性命?”穆青澄微微皱眉,多一个人枉死,太不划算了。
宋纾余摸索着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坚定无比,“若是救不了,那我便陪你一起死。”
穆青澄震惊地瞪大了眸子,“大人,您是京兆府的主心骨,万不可意气用事,皇上限期破案,您得……”
“穆青澄!”
宋纾余咬牙切齿,由于情绪过分激动,握着她手的力道不断加重,在她看不见的黑暗里,他眼眸泛红,委屈至极,“你个不解风情的丫头!你哪怕说我感情用事,也好过是一根完全没有开窍的木头!”
穆青澄疼得吸气,哪里还管宋纾余说了什么,她恼火地抽回手,不悦道:“卑职听不懂大人的话!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大人此举,不合规矩!”
宋纾余气结,“只要你答应嫁给我,那便是合规矩的。”
“大人,您讲讲道理,成么?”穆青澄一听,登时气坏了,“是您自个儿跳下来的,不是卑职央求您的,凭什么又让卑职为您的婚事负责呀?”
路漫漫其修远兮。
宋纾余拼命的安慰自己,莫急莫气,只要功夫下得深,迟早是他的妻!
穆青澄腾出空,总算拿出了火折子,燃亮的瞬间,见宋纾余低眉沉思,终于不再发疯,恢复成正常人了,她松了口气,安慰道:“大人,查案要紧,咱们干正事吧。”
宋纾余抿了抿唇角,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不好受。
“大人,您跳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穆青澄拿着火折子,将宋纾余从头看到脚,除了头发和脸庞落了些灰尘,倒是没看出其它伤,但她想起自己受伤的部位,仍是不放心,亲自上手检查。
宋纾余眼见她掀起他的衣袖,查看他的胳膊,而后又去扒他的衣领、裤腿,甚至还用手去轻抚他的肌肤,他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穆,穆青澄,你……你干什么呀?”
听见宋纾余结结巴巴的问话,穆青澄看过去,竟见大人俊脸红透,害羞扭捏的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穆青澄讶然,随即解释道:“大人,卑职只是想确定大人是否受伤,没有想要轻薄大人的意思。若是大人不喜,可以推开卑职的。”
宋纾余哑了音。
他憋了半天,才道出一句:“我没有不喜欢,但是你须得答应我,你只能对我这般上下其手,不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其他男子。”
穆青澄想问为什么,但话到了嘴边,看他眉眼严肃的样子,她又莫名地吞了回去,随口哄他道:“大人的教诲,卑职记下了。”
说罢,她又将大人身体翻转,连背部都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隐藏伤口,方才安下了心,赞道:“大人的轻功不赖嘛!”
想到穆青澄对他的关心和珍视,宋纾余失落的心,又沸腾起来,他笑吟吟的道:“我出身武将世家,学武,是家训首要。”
他回过身来,想要就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仔细看看她是否有伤在身,可她却侧身一转,观察起了洞底的形貌。
宋纾余蹙眉,“青澄……”
“大人,您怎么不称呼卑职为穆仵作了?”穆青澄忽然问道,似乎从她掉下黑洞的那刻起,他便一直唤她青澄,亦没有以本官自称。
这种感觉,好像怪怪的。
宋纾余顿时紧张不已,“你……你不喜欢我叫你名字?”
穆青澄想了想,如实说道:“卑职心里倒也不排斥,不过,若有同僚在场,怕是容易引人猜忌。”
宋纾余立刻许诺:“你放心,我只在私底下唤你名字,但凡有第三人在,我便唤你穆仵作。”
“嗯,如此甚好。”穆青澄扬唇一笑,晶亮的眼瞳里好似淬满了星光。
宋纾余看得痴迷了,连穆青澄走人了都没反应。
“大人,卑职约摸了掉下来的高度,大概有两丈左右。这顶部出入口已封,无法原路返回,不如找找其它出路。”
穆青澄说话间,查看了墙壁和地面,发现都是泥石所造,而洞底形状不规则,空间狭小,内无一物,绝非李沐的密室!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见到有束光从一个狭窄的缝隙透了进来,她连忙扯拽着宋纾余走向光源。
宋纾余回了神,趁她心思全在它处,他轻悄悄地牵住了她的手。
缝隙是两块大石头的间距,穆青澄凑上去往外瞧,隐隐似有一条甬道通向远处,甬道两边的墙壁上,有燃烧的火把,那束光,便是火光照过来的。
她当下有了主意,扭头道:“大人,我们越过石头,去那边瞧瞧?”
“怎么越?这石头通顶,若用掌力震碎的话,怕是会引发坍塌。”宋纾余观察着四周,蹙起了眉头。
穆青澄笑,“不用全部震碎,只要从缝隙那里打开一个口子,够我们钻得过去就好了。”
“钻?”宋纾余愕然,“那样岂不是有损本官威严?”
穆青澄一急,便又撒起了娇,“哎呀,此处又没有外人,谁会笑话大人啊?”
“嗯,确实是,你不是外人,你是……”宋纾余心情大好,将“内人”两个字流转在唇齿间,默默咀嚼,心中满是甜蜜。
而穆青澄听他话说一半没了下文,因急着打开缺口,便也没有多想,可她抬掌的动作一起,才发现,她的手竟不知何时被他攥在了大掌之中!
第105章 :闯机关,出暗门
“路不平,光线暗,我担心摔倒,所以才牵手的。”宋纾余早便想好了说辞,且先下手为强,堵了穆青澄的质问。
说罢,依依不舍的松了手,心里只恨这条路太短了。
指尖和掌心尚留有男人的余温,穆青澄不自觉的缩了缩手指,她幼年丧母,与父亲二人漂泊江南九年,又孤身一人蛰伏京城三年,从没有人教过她,要如何与男子相处,亦无人告诉她,要如何守护女子清誉。
何况,她从事的又是仵作,遑论男女尸体,都要从里到外的看、摸、按、压,是以,于她而言,人与人之间发生肢体上的接触,并无不妥。
但,亦有不同。
那些死尸是冰冷的、僵硬的,不会给她任何私人情绪上的反馈,一切的行为,都是由她主导,没有互动。可是大人他,是活的,是有温度的,还会带给她异样的身体反应,以及莫名地,能够拨动她
心弦的情绪。
这就是活人和死人的区别吗?是不是换个男子,亦是一样?
看她盯着手指出神不语,宋纾余有些心慌,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轻浮行事……”
“大人,我没有生气。”
穆青澄是个情绪稳定的人,绝不会因为些许小事便吹胡子瞪眼,何况这人还是看重她、扶持她、赏识她的大人。
“我只是在想……”心中的不解之处,她是想跟大人探讨一番的,又觉得查案当前,聊些不相干的属实浪费时间,遂又止了话题,只道:“卑职武功尚可,不会摔倒的,请大人放心。”
宋纾余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起了奸滑的心思,“我是担心我自己会摔倒,虽然我也练过武,但是,日常多有宋离看顾,没有什么历练的机会,致使武功日渐退步,而且昨日还大病了一场,身子到底虚弱,万一摔伤了,岂不是连累你,且耽误查案的进度?”
昨夜大人病中破碎的模样,是令穆青澄心疼过的,是以,听他如此说,她立刻起了慈爱之心,“不怕,卑职会护着大人的。”
宋纾余唇角勾起的弧度,好半天都没压下去。
穆青澄的武功,尽得父亲真传,她年纪虽小,内力却是惊人,朝着缝隙轻轻打出一掌,便见碎石翻飞,两块石头的间距,扩大成了一个水桶般粗大的圆形口子!
“大人,卑职先过去探探路,待确定安全了,再接大人过来。”
穆青澄面色欣然,她交待完毕,便麻利地弯腰,从洞口钻了过去!
宋纾余哪儿敢真让她涉险打前锋,他忙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落了地,穆青澄见状,嗔了句:“大人真是不听话。”
“你只需走路的时候拉我一把就好了,其它不需要。”宋纾余一边笑言,一边从袖袋里拿出几块碎银子充作暗器,以备不时之需。
甬道不长,依旧是泥石所建,两边墙壁上各插着一支浸了桐油的火把。
宋纾余目测了一下,大约半尺宽,六尺高的甬道,只能容得下一人行走,遂道:“你在原地等我。”
“大人不可,让卑职先过去……”
“听话!”
宋纾余恢复了上司的威严,令道:“待我闯过去,确定安全了,你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