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 第188节

  戏志才冷着脸将玉玺丢还给张燕,不顾他因为巨大的抛力而扭曲了一瞬的神色。
  “找个无人的地方丢弃,或许填埋入土。你有无数种解决麻烦的办法,何必带着麻烦入城?”
  张燕把木匣放在眼前的桌案上,甩了甩臂膀:“到底费了大功夫才拿到,就这么弃了,不免可惜。”
  对于张燕的这番话,戏志才不置可否,他只是意有所指地提醒:
  “即使是先帝,也不能保证他手中的玉玺就是秦时所铸的传国玉玺。”
  朝代兴替,几经更易。只要统治者有心,随时都能打造一个新的玉玺,刻铸一个新的“天命”。
  真假不重要,有没有真的遗失也不重要。张燕手中这些传国玉玺的碎片,不止没有任何用处,反倒会带来灾祸。
  顾至读出戏志才的言下之意,但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模糊的念头:
  “这破碎的玉玺……倒并非全无作用。”
  以戏志才对顾至的了解,哪怕这句话说得语焉不详,他也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语。
  “莫要为自己增添麻烦,当心惹祸上身。”
  顾至想到汉朝的谶纬之言,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
  “放心吧,阿兄,我心中有数。”
  张燕只喝了两口水,就见眼前的兄弟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接着话茬。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见,却没有一个字能听懂。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张燕不满地咕哝,但没人理会他。
  之前一直不曾着恼的张燕,这一刻是真的有些恼了。
  他放下陶杯,霍然起身。
  “既然志才不想接手这个麻烦,这个木匣就由我随意处置。”
  张燕将木匣揣入怀中,假意要走。等了半天,没有任何人出言制止。
  他虎着脸,瞪向顾至:“你刚才不是说——这东西‘并非全无作用’?”
  并非全无作用,那就是有用。既然有用,为什么不阻拦他?
  顾至没想到这位黑山军大统领还有这么意气用事的一面,他瞥了眼身旁的阿兄,确定张燕刚才的样子多半是演的。
  因为戏志才的提醒,顾至找到了替代的办法,再看此物便觉得它是一个祸患:
  。
  “方才有用,现下已经无用。”
  戏志才亦淡声道:
  “赶紧拿走。”
  张燕一哽,反手将木匣收入怀中。
  不等张燕再次开口,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敲门声。
  戏志才不由蹙眉,张燕亦直身面向院门,背脊绷直。
  往日里戏志才鲜少与人交往,除了顾至与荀彧,几乎不会有人登门造访。
  今天不知吹了哪阵的风,前脚刚来了一个张燕,后脚院门又被人敲响。
  当院门再一次被打开,出现在门外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150章 丧父
  曹昂站在门外, 见到来开门的顾至,在片刻怔神后,温声询问:
  “戏参军可在家中?”
  顾至颔首, 目光停留在曹昂的眼周。
  几天没见,曹昂更显清瘦了些,本就颀长的身影,因为骤然消减的身形,竟像是拔高了许多。
  他的眼周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与当年陈宫被程昱痛击时留下的痕迹大差不离。可他的眼瞳前所未有地清亮,亮得好似水中反射着的艳阳的银刃,引人瞩目。
  顾至垂眸, 为曹昂让开一条通道。曹昂低声道谢, 那凝聚在他眼中的清亮光芒也随之被收入古朴的剑鞘中, 回到昔日的模样。
  门扉再次关闭, 曹昂随着顾至进入院中,透过逼仄的院落,他一眼就瞧见堂中坐着的两人。
  视线在东侧张燕的身上短暂停顿, 曹昂的步伐放缓了少许。
  “看来是我今日来得不巧。”
  曹昂收回目光,夹着一声慨叹。显然, 在来之前, 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另一个客人,
  “我应当递送拜帖,而非冒昧登门。”
  “大公子有所不知,”顾至半真半假地回应道,
  “对于我与阿兄而言,你来得正正好。”
  他将目光投向堂中的张燕,这一回, 曹昂清晰地从他口中捕捉到一丝玩笑之意,
  “此人在我阿兄家蹭吃蹭喝,在大公子来之前,我还苦恼着该怎么当场送客。如今有大公子在,可算是让我找到赶人的理由了。”
  这间宅院总共就这么点大,顾至又没有刻意控制音量,以张燕的耳力,自然将他说的话一丝不漏地听入耳中。
  张燕不由放下杯盏,面露埋汰之色:
  “总共就喝了半杯水,连口酒味都没尝到,若说蹭吃蹭喝,我这可是亏了血本。”
  坐在主座的戏志才敛衽起身,向曹昂行了一礼,而后才对着张燕说道:
  “在下家中清贫,未备酒水。若将军不弃,在下可请家中阿弟为将军画一壶琼浆,一席盛宴,请将军品尝。”
  顾至接道:“我只会画陶碗与大饼,只能让张将军继续将就了。”
  张燕不爱寻思弯弯绕绕,但他并非蠢人。先前顾至还直言不讳,担心他的来访会引来曹操的关注,此刻,在曹昂面前,他与戏志才却表现出与他相熟的模样,足以证明曹昂让这对兄弟颇为信任,令他们放弃了掩饰。
  曹昂听到三人彼此之间的打趣,原本紧绷的思绪放松了不少。
  他感知到顾至与戏志才的信任与善意,步伐褪去了踌躇,继续向前。
  婉拒了主家的让座,曹昂主动在右侧席位坐下。
  “今日贸然登门,是有一事想与参军相求。”
  曹昂略作寒暄,便径直进入正题,
  “家中幼弟患了异症,城中的医者皆尽束手无策,不知可否向参军打听左仙长的踪迹?”
  戏志才直身而坐,神色整肃:
  “实不相瞒,左仙长行踪飘渺,居无定所。我的故友葛孝先这些年入道修行,授箓避世,亦多年不曾相见,最近两年更是音讯断绝,我实在不知他与左仙长如今身在何处。”
  距离葛玄上次来信,已过了三年之久。上回来信,还是询问药引的效果。
  顾至的注意不由转到曹昂口中的幼弟上。
  曹操后院的事,自然不会往外传。顾至不知道是曹操的哪个儿子生了病,但听曹昂刚才的话,结合他不递拜帖,仓促登门,不符合往日作风的行动来看,这“幼弟”的病来得突然,应是急症。
  顾至脑海中顿时掠过一个人名。
  “听闻大公子老家有一位神医,姓华名佗。这位华神医医术高绝,兴许能医治小公子的病症。”
  曹昂面色骤然一黯:
  “上月,家中从叔旧疾复发,我便派人去谯县请华神医……怎料,乡人说华神医已去了辽东,不知何日能归。我让门人在谯县留守,等候华神医归来,至今没有音讯……”
  有一件事曹昂没有说,而在场的除了曹昂,就只有顾至心知肚明。
  华佗好端端地跑去辽东,八成是为了躲避曹操的征召。
  想到华佗在原著中的结局,顾至觉得华佗的这一趟跑路,对他本人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在曹昂一筹莫展之际,堂中许久没有说话的张燕忽然开口:
  “我倒是认识一位出众的医者,只不知他是否能治愈令弟的异症……”
  张燕的话刚说到一半,还未到最关键处,就被一阵哐哐的敲门声打断。
  院门再一次被不速之客敲响,这一次,敲门声震响而急切,带着几欲破门而入的焦灼。
  “大公子,大公子是否在里头——”
  曹昂向众人道了声罪:“抱歉,是我的书僮。”
  他的书僮并非莽撞的人,如此失礼,怕是除了什么急事。
  曹昂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他强自定下心神,疾步走到院中,拉开门闩。
  “大公子——”
  院门打开,曹家的书僮站在院外,神情惊惶难定。
  “大公子,老家主他……”
  书僮喉头滚动,蜕皮的唇微微颤抖。
  停顿了许久,他才接了后半句。
  “老家主,殁了。”
  曹昂怔在原地,如同被一记巨锤击中,久久不能回神。
  屋内,听到这话的顾至亦是一怔。
  如今曹家以曹操为首,书僮口中的老家主,指代的是曹嵩。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曹嵩还在司空府中气十足地与曹操争持,怎么突然就……
  曹昂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双耳。
  他的祖父虽然已是杖朝之年,但一向身体康健,除了腿脚略有不便,没有别的不适之症。
  在离府之前,祖父还好端端的——
  纵然心中有诸多质疑,曹昂也只能将所有震荡的心绪一一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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