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 第53节

  “多话的人,容易活不长。”
  郭嘉这才发现戏志才虽然病入骨隨,瘦削苍白,可他的力气极大……远远超过寻常人。
  若戏志才刚刚动了真格,他只怕难以抵挡。
  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郭嘉却还是毫无惧意,甚至愈加大胆:
  “顾郎见到我的第一面,便喊我‘兄长’,他一直在找兄长,”
  郭嘉转过身,盯着戏志才的眼,试图分辨其中的蕴意,
  “即使你们并非亲生兄弟,即使你身患重疾——他在找你,你为何要避?”
  哪怕对方眼中逐渐深邃的光影又让他感到了那股脖颈发凉的感觉,郭嘉仍是无惧地笑着,并不退让,
  “若是有一天,真的有人冒充顾彦之名,甚至心怀不轨……”
  “你如此激我,是何用意。”
  戏志才眸中的冷光褪去,只余平静。
  “用意?”郭嘉轻笑,“顾郎是我的好友,他这几日心情不佳……对,就是从你来的那一日开始的。若你非要问我的用意,那大概就是——替好友排忧解难吧。毕竟,我这人性子古怪,交好的朋友也就那么三两个,不在意不行。”
  “……”
  “莫非你要说——将死之人,相认只会徒增伤感?唉,顾郎只是记不清你的脸,又不是忘了你这一号人。孝子最怕‘子欲孝而亲不待’,似顾郎这般时刻念着找兄长的好阿弟,若是将来突然想起死掉的某个过路人是自己的兄长,又或者找了许久,突然从旁人口中得知自己的兄长是早已死去的过客,怕是要泫然泪下,嚎啕大哭……”
  他瞥着戏志才难看的神色,最后半句湮没风中,难以听闻,
  “或许会如楚霸王那般……”
  伞影之下,幽邃的瞳孔骤然一颤。
  “郭奉孝。”
  一声熟悉的声嗓打断了郭嘉的话,也让那半句低语彻底消散,
  “你方才说谁‘泫然泪下’‘嚎啕大哭’?”
  郭嘉:“……”
  他缓缓转头,看到顾至正打着马,停在他的身后,眼中带着不善的意味。
  “……”
  他方才明明看到顾至正在前线战斗,怎么一错眼,说几句话的功夫,顾至就回来了?
  郭嘉笑容发僵,暗道今日“命已休矣”。
  顾至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前聊了什么,但听刚才的只言片语,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他之所以从前线抽身,并不是因为葛玄的规劝,也不是因为发现这边的动静,单纯只是因为——
  他打累了。
  累了就要休息,这是全天下最朴素、最有用的道理。
  至于顾至一反常态,主动上前迎战,那绝对不是趁机发泄,或者与自己过不去。
  他只是在确定这具身体的体能,测试“巅峰状态”的时间。
  哪知他的测试才刚开始,那个叫葛玄的就唧唧歪歪地冒了出来,对着他一顿规劝。
  用脚指头也知道,葛玄这个举动究竟受何人所托。
  因为被吵得心烦,在测试完体能后,顾至毫不犹豫,来找主使人算账。
  “戏处士,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盯着戏志才,一字一顿地问。
  第33章 劝降
  这句话不带任何的个人情绪, 也并没有任何赌气的意味。
  仅仅是平静的,介于陌生人立场的困惑。
  在以往的穿越中,他需要“抚养”“奉养”的家人各有脾性, 既有亲近原主,无条件信任、溺爱的家人,也有惧怕原主,恨不得原主从此消失的血缘之亲。
  他只需要尽到应有的责任,便算问心无愧。其余的并不重要。
  他会尊重“家人”的意愿, 依据他们“陪伴”或者“消失”的请求,对“抚养”“奉养”的方案作出修改。
  很显然,戏志才想要将他当做陌生人, 让他从家人的关系上“消失”, 他正在努力做好这一点, 将二人的关联视作萍水相逢。
  可是……
  “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至感到了困惑与不解。
  他依据戏志才的态度决定了这一世的“奉养”方案, 可依照葛玄的行为与郭嘉的劝诫,戏志才想要的家人关系似乎不是“陌生人”。
  他到底想要什么。
  戏志才缄默许久,被扣紧的掌心留下一道印痕:
  “并非是……”
  “诸位——”一声呼唤横穿而入, 打断沉寂。
  曹昂骑马逼近,急声道,
  “山林中不知埋伏了多少敌军, 为避免再一次腹背受敌, 还请诸位随我一起,跨过河域,将辎重运到河的对岸。”
  慢顾至一步的葛玄也在这时候赶到, 他下了马,将马引回原位,重新系套车具。
  郭嘉晃了晃头, 长吁短叹,转头帮葛玄系绳。
  可惜啊可惜。
  大公子来得不早也不晚——正赶了个不巧。
  曹昂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继续策马,到前方通知其他车队撤离。
  顾至远远瞧见徐质躲在人群之后,放暗箭伤了对面的主将,正兴奋地转身,朝他招手。
  顾至朝他竖起拇指,正要策马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迟疑的呼喊。
  “顾小郎。”
  他回过头,看到满脸严肃的葛玄。
  “何事。”
  葛玄已经系好车具,此刻站在马车旁,微仰着头,认真而凝重。
  “……我不会水,可否与你一骑?”
  “?”
  顾至扫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葛玄清楚地辨认出了其中的含义。
  ——没睡醒吗?
  葛玄抽了抽眼角,假装没看懂顾至的眼神。
  顾至“好心”提醒:“那河不深。”
  方才典韦过河的时候他们都瞧见了,河水最多没过成年人的腿根,只要小心一些,别被石子搬倒,即使不懂水的人也能轻松过河。
  葛玄顺势道:“虽然河不深,但是水很凉。志才病弱,碰不得水,你带他过去吧。”
  正拿着马鞭准备驾车的郭嘉手一抖,鞭子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捂着手,看着葛玄。
  好一招图穷匕见,令人始料未及。
  “……”
  顾至确实始料未及。
  他一语道破:“这辆马车的座驾差不多与马背同高。”
  只按照高度来说,无论是骑马还是坐马车,都会打湿一部分下摆,不可避免。
  他总不能用头将戏志才顶在半空中,再骑着马渡河吧?
  葛玄不由卡壳。
  自曹昂出现的那一刻起,戏志才便一直沉默着,对身旁的一切不闻不问。
  对葛玄的话,他既没有制止,也没有其他反应,仿佛陷入了沉睡,又像是被圈在密不透风的箱箧中。
  直到一只手出现在他的眼前。
  熟悉的,绝不会错认的手。
  抬起头,顾至正在车架的一侧,垂着眼,看着他。
  “走吗?”
  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却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那只手。
  见顾至稍一用力便将戏志才拉上了马,正懊恼卡壳的葛玄当即精神一振,夺过郭嘉的马鞭。
  “驾。”
  赶紧把马车驾走,驾远一点。
  郭嘉却是探头凑着热闹:“顾郎,我们相识一场,你也载载我。”
  葛玄急忙将他往车里一拉,两眼瞪直:“你捣什么乱。”
  马蹄踏步,微风拂过面颊。
  戏志才坐在前侧,看不清顾至的神色。
  指节没入马鬃,正犯着难,忽然,他感到后背一紧,接着便是浑身一轻。
  “荀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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