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如果是别人,她或许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人生几十年,大部分人都是过客。
越清舒其实也觉得恋爱这件事,是过程重要,结果没那么重要。
但唯独对于他的爱不同。
她害怕自己太沉溺在他的爱里。
失去别的东西不会让她痛苦,但若是让她感受过他的爱后又失去…
原来第一次爱的人真的那么深刻和不同,原来人的一生里真的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那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难。
越清舒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后来她吹着海风,在某个海浪拍打的瞬间,她忽然得到了答案。
原来。
其实她也是个胆小鬼,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
因为害怕这个最期待的树结出坏果。
所以抗拒去看结果。
她想自己掌控结局,t想自己掌握主动权,所以一开始她就把岑景的感情踢出局了。
越清舒总觉得喜欢他。
是她一个人的事。
她的所有刺都是用来吓跑他的,所有心机和算计都是用来刺痛他的。
她就是,故意推开他的。
跟邓佩尔的聊天结束,越清舒抱着团子,等到岑景过来叫她吃早餐。
她抬眸看着他,微微偏头叫她:“岑景。”
岑景也垂眼看她,听着她那几分熟悉的、安静的述说语气。
“你能不能跟我一样。”
“从现在开始学着不再喜欢我?”
越清舒再一次故意推开他。
岑景手上的果汁还没放下,他几乎没有犹豫,也不与她争吵。
他是如此平静却又坚定地告诉她。
“不能。”
“你觉得喜欢我很累,想要不再喜欢我,我理解。”
毕竟,谁会愚蠢地去坚守一个没有结果的人呢?
“你清醒地做了当时正确的选择。”
岑景倏然嗤笑一道,似是嘲讽自己,但他却没有任何内耗的情绪。
他只是坦荡地接受了爱她这件事。
“你就当我是那个不清醒的人。”
越清舒看着他,手机接连着震动,感觉到有新的消息传进来,但她都没来得及看。
岑景走到她面前。
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一副要亲她的样子。
“你自己说的。”
“我喜欢你这件事。”
“你,管不着。”
第93章
[the ninetieth-third day]
-
越清舒撇开了岑景捏着自己的手。
她淡淡垂眸:“我现在不想接吻。”
而岑景现在也没有身份和资格强迫她, 他们这样的关系,本身就是谁想要更多谁劣势。
以前他想亲就亲,想让她听话就听话。
但现在, 什么都得越清舒说了算。
她抱着团子起身,没有问他可不可以, 而是直接抱着团子去吃的早餐。
越清舒也不再纠结“他的事”, 她的确管不到这个层面上。
今天是在岑景家吃完早饭后才走的。
越清舒对走出去这条路不陌生, 毕竟她自己一个人走过很多次, 今天本来也是打算散步出去。
就当是消食,顺便就着这清晨干净的空气醒醒脑子。
岑景不是第一次送她。
但这是第一次陪她散步慢慢走出去, 不仅是走出小区, 而是跟她一起, 从半山腰上走下去。
下山的路她彻彻底底地走过一次。
那次对她来说, 是逃离。
今天算什么?
越清舒对着一趟难以定义。
其实难下定义的不是这段路,而是她和岑景之间的关系和感情。
她以为他会追问, 会像昨天那样与她纠缠结果。
但他没有。
岑景本身就是个冷静自持的人, 短暂的失控不会改变他为人处世的底色。
他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然后把选择权交到她的手上。
这一路都走得安静, 两人一直沉默到出小区大门, 安保人员竟然没换, 还是之前那位。
他认出越清舒, 诧异又惊喜地同她打招呼。
“早上好, 越女士!”
“好久没见你回来了,旅行结束了吗?”
好像除了她本人, 别人都把这里当成了她原本就应该回的家。
越清舒微微颔首,也跟他问了好。
下山那条路实在漫长又无趣,走了几步路后, 身旁的人倏地开了口。
“你现在跟我没有任何话可说吗?”岑景问。
越清舒虽然话比不上邓佩尔密,但也不算话少沉默不语的类型。
她以前也会跟他分享一些有趣的小事。
越清舒实在没有想法,“有什么好聊的?我们有代沟。”
岑景:“……”
越清舒继续说:“三岁一个代沟,你大我八岁,近乎三个代沟,我们聊什么能聊到一块儿去?”
“你跟他就没有,是吗?”岑景语气中藏着一丝锋利。
“谁?”
“那个荷兰人。”
越清舒不懂他为什么经常提起荷兰小哥,在船上他们俩的关系其实算不上特别密切。
偶尔有交流,离开的时候交换了礼物。
两人的关系甚至没有到暧昧的界限。
她的游记里对这个男生的记录也只是一些只言片语。
“我跟他的确没有。”越清舒说。
岑景问得极快:“那你喜欢他?”
越清舒觉得这就有点不可理喻了:“他有那么重要吗?”
岑景的回答也简洁明了:“重要。”
越清舒霎时不想再聊,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她喜欢岑景的时候,也不至于看到一个跟他有接触的女人就觉得他们俩有什么。
越清舒不明白他这莫名的敌意,就算是吃醋也应该吃点上道的,这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他也吃醋?
神经病。
只有岑景觉得有些烦。
他说话做事一向讲证据讲逻辑,但在这件事上分寸全无,因为他深知越清舒是个讨男人喜欢的女人。
就连不了解她性格的过路人,都会因为她的面容和身材产生下流的想法。
男人就是如此低劣肮脏。
岑景自认为是个很挑剔的人。
连他都不能从越清舒身上找到什么瑕疵,越清舒的性格里是有些固执己见的地方,但在岑景眼里,那些都算不上缺点。
有棱有角才是人。
圆润饱满的只是宠物。
她太讨人喜欢了,别人接触她、爱上她,也是轻而易举,那些人或许比他更主动,也更懂得讨她欢心。
岑景知道自己不擅长爱人,也知道越清舒应当被热烈地爱着,知道或许其他人会对她更好。
可他还是经常觉得有点烦躁。
特别是那天,他在阿根廷的港口等她下船,看到她被那人搀着,说又说笑地去逛商品大街。
岑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嫉妒得让人发狂的滋味。
最难受的不是醋意。
而是他甚至没有可以吃醋的身份。
人都是自私的,是有占有欲的。
有些话就是说得好听,什么和平分开,各自自由。
自私的占有欲无限扩大以后。
岑景开始觉得什么和平、自由、洒脱,都是狗屁,他只觉得烦,觉得呼吸里噎着一口闷人的石头。
如果不是还有几分理智。
他早就对越清舒下狠手了,但他又怕吓到她,又怕伤害到她。
复杂的爱恨交织后,就只剩下那一句,希望她过得好。
但他绝对不祝福她跟别人幸福。
…
走到山脚,越清舒就不要他送了,她自己打了个车回家。
她在买了些当季水果和糕点,回家放好行李后,还没收拾,越清舒就去隔壁敲了门。
阿婆操着一口沪城本地话过来,问着:“侬是撒宁?”
熟悉的沪城腔调,令人有几分怀念。
现在还会说本地语的人很少。
特别是年轻人,基本都用普通话交流,越清舒几乎都没听过岑景讲沪话。
住在这楼里的街坊邻居都是好人,阿婆没有戒心,虽然没有马上得到回答,但还是直接开了门。
门打开一个缝隙,阿婆抬眼望来的一瞬间,眼神又惊又喜,不同于她外孙的克制。
阿婆的喜爱总是那么明晃晃地放在面前。
“哎哟,小越回来啦?”
越清舒看着阿婆,不知为何有些想掉眼泪,她当初走没有告诉阿婆,这件事心间一直愧疚。
阿婆是很好的人。
但越清舒又一直不是很敢接触得太深,毕竟她是岑景的外婆,是岑景的家人。
她太喜欢他的家人,对斩断这段感情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人到了阿婆这个岁数,一年比一年苍老得快,仅仅是两年没见,头发都又花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