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她只是倏然一愣,用余光瞄了一眼在旁边的陈策,虽然喝了酒有些晕,但思路却是清晰的。
越清舒是个很会举一反三的人。
跌倒过一次的地方,不会再栽第二次。
马浩宕这一句话,就让她想明白了。
他怎么知道那是岑景亲自批的?只有可能是陈策自己告诉马浩宕的。
至于陈策是怎么知道的,是何时知道的,越清舒不知道,也觉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此时此刻只知道。
他t们愿意做到这种地步,陈策愿意夸赞她、帮忙那么繁琐的细节,马浩宕愿意降价那么多跟她合作。
可能,并不是因为她的创意有多好。
而是她背后的人是岑景。
马浩宕还在那边跟岑景说话,陈策则是个聪明人,当着岑景的面,把越清舒面前的酒倒了,换成了饮料。
在这种商务部混迹的人很会来事,也会很看眼色。
这点小事情竟惹得岑景亲自来,那越清舒在他心中的份量根本不用多说。
岑景肯定不愿意看她喝酒。
而陈策也没做什么格外过分的事情,还帮越清舒挡了酒,他做的事情说得过去。
那边的话说得差不多,岑景才迈步走过来。
他垂眸看了她两秒,也不在乎旁边其他人的眼光,伸手探了探她脸上的温度。
有些轻微的烫,但没有特别烫。
越清舒看着他,却不太高兴得起来,因为岑景这一来,局面就完全被他控制。
现在她站在这里,就成为了他的陪衬和漂亮玩偶。
很显然,岑景来也不是打算坐下吃饭,跟他们周旋,这种低劣的局和手段在岑景面前不够使。
他只是冷淡地睨了陈策一眼。
告诉他。
“你们商务部的酒局,需要让一个姑娘家来替你喝酒?看来,喜莱养的都是闲人。”
越清舒刚开始只跟他说有个洽谈,她说得很简单,他便没有追着问。
他以为是喝茶的商业洽谈。
虽然情况也不会简单,但岑景觉得越清舒自己能够处理好,他放手让她自己做。
但要喝酒的饭局性质就不同了。
他不会让越清舒自己来掺和这种局。
陈策被岑景冰冷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没有喝什么酒,都是饮料。”
他将已经换好的饮料拿起来,示意那是一杯橙汁。
岑景轻笑。
这点小把戏就想骗过他的眼睛?
但岑景还没来得及追责,越清舒忽然自己开口说:“岑总,没有的,他有替我挡酒。”
越清舒不想让场面那么僵,她心里有数,也会多长个心眼,这就已经够了。
岑景,够了。
不要再做更多事情了。
包间里瞬间沉默了几秒,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理解他们俩之间到底是为何。
越清舒那股倔强着要跟岑景撇清关系的气息太浓。
其他人都感觉到,岑景自己自然也感觉到了,两人眼神对撞几秒以后。
岑景轻嘁了一声。
“这儿不是你这个营销部的人来的局。”他顿声道,“回去。”
气氛过于尴尬,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越清舒看了陈策一眼,陈策马上接话。
“这样,既然岑总亲自发话这是我们商务部的工作,肯定是我来担着的,这种酒局…”
“她一个女孩子在这儿呆着,确实也没什么意义哈哈哈,不如咱们先继续,让姑娘先回去,这时间也不早了。”
“咱们前面聊的内容也差不多了,没什么问题!”
马浩宕也点头:“哈哈哈哈哈是,岑总,您来之前呢,我们正跟越小姐说定,现在事情处理好了,咱们几个大男人还打算再喝几杯…”
意思是越清舒的确可以走了。
越清舒倒也不至于犟到硬要留在这里喝酒,她对各位微微颔首,拿起自己的包。
“那我先走了,各位慢慢喝,还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谅解,我们之后再约时间。”
岑景显然是来逮人的。
越清舒离席,他也离开,但在走之前,他用鹰一般的眼睛看了在场所有人。
陈策心里咯噔一下。
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以为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里。
唯一猜不到的是越清舒在岑景眼里的重要性。
他以为像岑景这样的人,有时心血来潮跟漂亮小姑娘有些什么也是正常,但不会手那么长管那么宽。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这点小事都要亲自来。
虽然今天碰面的只有短暂的几分钟,但陈策已经发现,越清舒在他那里…
不一样,很不一样。
他还是低估了越清舒的份量。
…
岑景开车来的。
越清舒一出去就看到了他的车,但她一直埋着头、加快脚步往前走。
只是她的脚步再快,也不如岑景追得快。
他腿长,三两步就迈上来。
岑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含着愠色:“越清舒!”
她甩开他的手,千言万语的复杂心绪,化成一句话,越清舒脾气也正在上头。
“岑景,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能不能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她气喘吁吁地说,“你出差就好好出差,出现在这里搅我的局算是什么事?!”
“我搅你的局?”岑景显然也动怒。
他本来就对今晚的情况感到不悦,她的态度更是让他恼火。
岑景今日的工作完成得早,他心间总不舒畅,临时叫汪嘉瑞改了航班提前回来。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准,但男人的也很准。
岑景去外婆那边送东西,刚好碰到急匆匆跑下楼的邓佩尔,他拦下她。
邓佩尔说她要去找越清舒。
他们今晚去谈合作,前面越清舒突然发消息说今晚要喝酒。
她刚才给越清舒发的信息一直没回。
邓佩尔心里实在是担心,拿着钥匙急匆匆准备去打车,没想到碰到了刚好来的岑景。
他跟邓佩尔要了地址,压着绿灯的死亡线过来。
结果越清舒就这态度。
“你知不知道那个陈策在背后动些什么手脚?”岑景火大得很。
前面让汪嘉瑞去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其实商务部那边的人还是挺好查的,他们做事情手脚本身就不是很干净。
岑景一向对商务部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谈商务的能力不是谁都有。
会看眼色、处事圆滑,还要老谋深算,酒量也要好,扛得住酒局的敲打。
所以他不太找商务部的麻烦。
越清舒根本听不进去,跟他吹胡子瞪眼,故意说道:“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我只知道他也是在认真做我的项目!”
“认真?”岑景素养极好,都差点爆粗口,“越清舒,你搞不搞得清楚什么是认真做你的项目,他是认真为你,还是认真为他自己?”
商务部的基础操作,这次也用在了越清舒身上。
他们总是蛊惑新人,说自己帮忙砍价砍了很多,给到了很多折扣。
给越清舒报的原始价是三千五,打完九折三千出头。
但其实正常的报价本来就只要三千。
嘴上说着自己努力了很多,是努力。
他娘的——
努力吃回扣呢。
“我当然搞得清楚,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什么对我是好的!”
越清舒太过于不喜欢岑景掺和她的事情过度,还这么咄咄逼人的态度。
她只想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是什么很难实现的事情吗?
好的坏的,她都想自己走。
而且越清舒自己也很清楚哪些事情,也知道中间绝对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
她拎得清,也分辨得出来。
就算现在没有分辨的能力,未来也会锻炼出来这个能力。
她想要自己爬雪山,但岑景偏要自我感动式地为她建一个缆车,把她直接送到终点。
还要邀功,问她自己是不是做得很好?
两人的火气在空气中碰撞、迸溅出激烈的火花,都是一点即炸的情绪上。
“越清舒。”岑景的声音里覆满了嘲讽、轻视的意思,“你这次真是蠢到家了。”
越清舒听到这几个字,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一点:“谁要你管我的?我是死是活,是跌到还是爬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岑景再一次被她气笑了,“你引以为傲的判断能力,就是把我痛批一顿,觉得陈策对你好得不得了是吗?”
越清舒这会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她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也要跟岑景较这个劲儿,一定要跟他对着干。
“是!”她回答得很快,语气听起来坚定,“他会耐心夸我的方案很好,也很支持我做的所有事情,不会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