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
  越清舒被邓佩尔拉着出去,邓佩尔本来叫她直接上楼。
  “人都在呢,他们会有分寸的。”邓佩尔咬牙道,“我本来觉得不能这么冲动,但现在想想也是,这种贱男人就该被打一顿,打一顿就他妈老实了!”
  而且就得岑景这种,能从身高、体型、气场全方面压制他的人打一顿。
  男人其实是一种非常慕强且惧怕强权的物种。
  邓佩尔想,如果是她的父母过来出这口恶气,出是能出的,但是庞杰内心绝对不会被揍到服气。
  他只会觉得这是他能还手的对象,到时候报复过来就麻烦了。
  但刚才邓佩尔一看这情况——
  看岑景那样轻松碾压他,而庞杰已经开始求饶的模样,邓佩尔就知道这波是稳了。
  妈的,岑景给我狠狠揍他!我将永远拥护你为我的老板!她愿意给喜莱免费加班一年!
  越清舒还在回头:“那,他会不会有事?”
  “你问谁?”
  “岑景……”
  “没事啊,我看你男人…哦不是,你小叔挺猛的,你刚才没看到吗?”
  邓佩尔整个复仇之心,甚至说错称谓。
  “我看到了,但我还是有点担心…”越清舒皱眉,“会受伤吗?”
  “如果用巴掌打的话,他手掌可能会有点疼,用拳头揍的话手指可能有点疼。”邓佩尔说。
  越清舒从小没见过这种场面,小时候安稳长大也没跟人干过架。
  但邓佩尔不一样,她小时候就是个野性子,经常跟附近的男生打架。
  她可知道哪里疼了。
  越清舒不是很愿意离开,说:“我们在这里等吧,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们还能马上过去…”
  邓佩尔说了声好。
  随后她们就听到房间那边传来嘭地一声,像是有人倒地的动静。
  下一秒,房间里就传来庞杰的惨叫和求饶声。
  “我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哥,你放过我…我下次不会了…我也不纠缠任何人了…”
  越清舒在这儿听得人一怔,又伸手去抓住邓佩尔,她在这件事上的确胆小,看不了别人打架。
  越清舒本身已经是一个回避冲突的人。
  她连争吵都不愿意,更别人这种大动干戈地大动手了…
  房间里的声音杂乱。
  她不知为何在这种紧张又有些害怕的时刻,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爸爸妈妈在自己面前吵架的样子。
  爸爸妈妈在自己面前动过手吗?
  好像…
  好像有过,她记不清了。
  越清舒忽然开始手脚发凉,站在原地被定住,陷入了一段漆黑的故事。
  邓佩尔没有很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视线不清晰时,只有听觉最灵敏,所以邓佩尔的注意力完全在听里面的动静。
  她听到里面的惨叫声,内心唏嘘。
  明明被打的是她的前男友,但她的内心却没有太大的波动,因为他们已经彻彻底底结束。
  悲哀莫过心死。
  她是这样,越清舒也是这样。
  一场没有硝烟,只有惨叫声和求饶声的战争,邓佩尔都不敢想象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画面。
  应该的确挺吓人的。
  岑景下手真狠。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一盏灯倏然亮起,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
  岑景走过去,又蹲下。
  随后邓佩尔听到岑景的声音,冰冷、收紧的嗓音,像是在宣读罪行。
  “照照镜子,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
  “记清楚了吗?”
  邓佩尔听闻,都打个颤,觉得岑景这人…是队友还好,若是对手…
  他太恐怖了。
  他要让人记住最痛苦最狼狈的模样,将这一段事情打成深深的烙印。
  不许忘,不能忘,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怎么被打成这样的。
  邓佩尔下意识地伸手去牵越清舒的,碰到的一瞬间,却突然发现她的手那么凉。
  邓佩尔猛地回头,“越越?你的手怎么这么……”
  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冷到了,还是吓到了?
  结果她这一转头,更是慌乱。
  邓佩尔就着那么一点点的光,发现越清舒的眼神是涣散且空洞的。
  越清舒整个人现在就像个精致但快要碎掉的玻璃娃娃,站在原地,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越越…?越越…”邓佩尔着急,却一下子不敢出太大声音。
  但越清舒却像是没听见,她陷入回忆没有能抽身。
  漆黑的环境中,争吵、破碎、毁灭的声音不断交织想起。
  越清舒终于想起,自己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忆起的那段画面。
  是她抱着毛绒玩具在睡觉时,听到父母那边传来的嘭嘭声。
  小小的越清舒害怕地过去看,看到父亲一拳一拳砸在墙壁上。
  她不知道父母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争吵,只记得一个在砸墙,一个在用自己的脑袋撞击着床头。
  两个人都在哭的画面瞬间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在哭。
  门外的动静过于明显,父亲在此时看到开了门的小女儿,收起眼泪想过来哄她。
  越清舒却马上转头跑开。
  没开灯的家,越清舒跑得踉跄又急促,手忙脚乱地开门想要躲出去。
  她跑得匆忙,在门口被绊倒,玄关柜上的照片“嘭”地一声掉了下来。
  那副镶嵌得那么漂亮、被越清舒用贴纸装饰过的一家三口照片就那样突然摔了下来。
  玻璃碎片炸开的声音划破空气,震得越清舒耳鸣。
  她不知所措,慌张难过间又做错了事。
  泪眼婆娑时,越清舒摸黑伸手去捡那些玻璃渣碎片。
  嘶地一下,猝不及防地划破了手心。
  而如今,那被玻璃渣碎片划破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越清舒想起来,那天她也伤到的是右手手心。
  和她现在受伤的位置一样。
  那里一直都有一道很浅的疤。
  世界开始晕眩,越清舒在苦痛的回忆里无法抽身,隐约听到有人叫她。
  “越越……”
  “越越…”
  但越清舒有种莫名被束缚的感觉,好像无法回应,她想说没事,却又被回忆砸得又苦又痛、难受到嗓子干涸。
  混乱之间,她仿佛还在捡那些拼不起来的玻璃碎片,拼无法再拼起来的旧照片和回忆。
  整个人都在发抖的时候。
  越清舒突然被一道温度裹满了身体。
  他没说话,抱起她,稳稳地往上走,后面的人跟着关心,他们不解这情况。
  男人开口说,没事。
  他说,她这个人偶尔会发呆,别人叫她也不会应声地发呆。
  要等她自己慢慢缓过来,不能惊动。
  直到他们出去,外面慢慢有了光源,越清舒的视线也越来越清晰,她看着被拉长的影子。
  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就像是没有碎掉的照片,如此黏合在一起。
  越清舒些许回神,但人依旧有一些小迷茫。
  “岑景。”
  “嗯。”
  “我的手好疼,就是好疼。”
  “我帮你揍他了。”
  “那…你疼不疼?”
  “不疼。”
  越清舒稍微放心一点,却又感觉岑景的脚步在此时顿了顿,他垂眸看着她的手心,语气轻哄。
  “你也会不疼的。”
  第66章
  [the sixtieth-seventh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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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庞杰家回邓佩尔家的那条路。
  越清舒一路上都被岑景抱着, 她有两次叫他放自己下来,但岑景都没松开手。
  “我是手受伤,不是腿受伤!又不是用手走路, 我要下来自己走…!”
  越清舒想想,感觉这样有点太腻歪太丢人了。
  邓佩尔跟她父母就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他们一家三t口非常默契地不打扰他俩。
  甚至故意走得有点慢, 保持着安全的不偷听距离。
  “那一会儿走在路上又发呆怎么办?”岑景笑她, “你就说自己吓到了, 乖乖让我抱着怎么了?”
  她在他家的时候可没少让他抱。
  岑景对抱越清舒这个动作已经越来越熟悉,在他家的时候, 其实越清舒没有少让他抱的。
  他很久以前觉得越清舒是个安静懂事的小女孩, 他也没有从越清舒身上读到过太多的情绪。
  当时岑景也觉得, 像她这样的情况大抵就是会这样。
  因为随着母亲远嫁到陌生的城市, 她觉得陌生,也不敢随便发脾气。
  他以前没怎么见过越清舒的脾气。
  这半年多以来, 见识得有些多了, 她说话带刺, 总是要怼他。
  有时候也会任性地发脾气。
  当然, 偶尔也会对他撒娇, 越清舒有时候累到了, 就会要求岑景抱她。
  她总是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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