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时间流转,一秒,一分钟，一个小时。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夏油杰小心活动手臂，动作很轻的调整姿势,让怀里的人能够睡得更安稳。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在有些狭小的空间里挪动,抽了个枕头垫高,靠在床头慢慢放松。
他没有睡意，潜意识里抗拒的分离，以及即将面对的结果，都让他舍不得松手,恨不得能就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抽出一只手按床边的开关，关掉了比较明亮的灯，只剩下浅黄的照明。
三点，四点，五点…
睡前拉起的厚重窗帘切断了外界的光亮,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应该天亮了。
夏油杰看着依然在熟睡状态中的人，迟疑着要不要这么快叫醒，因为不知道醒来的是哪个悟，对应的反应也会有所不同。而且这样都没醒来，说明悟真的很累，合格的挚友兼恋人就应该让他睡个够，可是…
还是非常在意结果，即使发呆或玩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一刻没有得到答案，就会在心里惦念着，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焦虑之类的情绪。低头，脸蹭了蹭那柔软的头发，双手再一次环抱，稍微使了点力气，尝试无声地叫醒。
五条悟呻/吟了一声，在夏油杰不自觉屏住呼吸的紧张中，缓缓睁开眼睛。
“……”
“……”
什么话都不用说，只需要一个对视就有了答案，五条老师和高专悟的眼神是不同的。
面面相觑了半晌，五条老师伸手摸了摸脖子，活动有些僵硬的肢体，“…杰。”
这种情况，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尴尬吧，就好像毕业前夕，以为之后要很长时间才能见面，于是拥抱着将所有的依恋和不舍全部倾吐，结果天一亮发来通知说“不好意思，搞错时间了，请各位同学留步，放假时间不定哦”，那种拖着行李想走不能走的尴尬。
“先别说话。”起码夏油杰不太能直面，“我缓缓。”
“……嗯。”五条老师表现出充分的理解，沉默地爬出休息了几个小时的温暖怀抱，想想待会儿估计还要谈心，就没有下床，而是顺势往里一滚，侧躺手支撑着头，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好朋友调整好心态。
夏油杰“呼”出一口气，迅速接受了醒来的是五条老师这一事实，转头时忍不住担忧：“悟，这是怎么回事，你……”
“我不知道。”五条悟顿了顿，没能说出可能会让杰炸毛的话，摆出轻松的态度，“说不定是时间未到。那个冒牌货说会关我几千年呢哈哈哈。”
“……”
“别担心，杰，我没感觉有什么问题。”五条悟安慰道：“既然涉及到了死后的世界，所有的猜测都是我们自己主观判断，并没有规定我一定会在今天早上离开。而且，考虑两边时空的时间流速不同，也许只是没那么快而已。”
夏油杰相信了，他只能且只愿意相信，放松有些发麻的身体，将后面的枕头压下去，顺势躺下，一边吐槽缝合线，“几千年，真是大手笔，它真的很忌惮你呢，悟。”
“因为我是最强嘛。”五条悟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也对。”既然是最强的话，就不会被牺牲，悟肯定好好的。
“啊啊…”五条悟语气一变，一种想躺平摆烂的情绪，“希望外面的学生们多努力，把凄凄惨惨被关起来的老师救出去啊。”
夏油杰安慰地伸手摸了摸，“会的。”
“杰不吃醋了？”
“…没那么回事。”
“骗人！”
“好吧，我承认是有点不爽，但我相信悟的眼光，总不会太差劲的。那个悠仁没见过，不好说，乙骨忧太…起码实力在线。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干脆别当特级了。”
“杰，对忧太温柔点啦。”五条悟放下手，脸贴着枕头，说话间还拍了拍酸溜溜的笨蛋。
夏油杰打了个哈欠，并不想多谈某个给他造成了一定性心理阴影的人，“让我睡一会儿，好困。”
“熬夜不行了吗，以前玩游戏不是可以通宵？”
“可是…年纪上来了？”
“哈哈…”
五条悟看着困倦的好友睡着，换他开始盯人了，不过可能是太无聊，没一会儿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再次睡了过去。睡前还小心机地朝着好友的方向靠拢，偷偷摸摸的牵手，自嘲地想着28岁的男人还玩如此纯情的游戏，确实比不上奔放大胆的高专生啊。
***
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本以为会做噩梦，没想到是很舒服的睡眠，不仅仅是重生以来，而是要追溯到苦夏以前。夏油杰想，这应该是悟的功劳，只要在身边，就会让他感到安心。
“你在想什么呢，快点起来啦，我好饿。”五条悟可没有食欲不佳的情况，更何况高专生正长身体呢，能陪着睡那么久都是他真的累了。疲惫压住了饥饿感，但超过了十二点就真的不行，“啊啊，好虚弱啊，必须要吃个蛋糕才能缓过来。”
“我知道，马上好了。”夏油杰加快速度，绝不能耽误了悟吃饭。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下，一起往外面走，因为不着急赶时间，酒店的房间可以暂时不退。
好在本来就是旅游景点，餐厅四处都是，先在路过的甜品店买了蛋糕，然后也不用思考，直接去上次的店，点着一模一样的食物。这次真的没有怀念过去，就是单纯的不想动脑，傻瓜式的做法。
“说起来，既然我回去的时间不定，那有些活动是不是可以带上我了？”独享了一个蛋糕的五条悟恢复了体力，边吃炒饭还能边问接下来的安排。
夏油杰抽空回了句，“什么活动？”
“你不是给钱让孔时雨找冒牌货的信息了么，我在这里，可以亲自去看看。”
“他没有给我回复，进度没那么快吧。”孔时雨只是普通的情报贩/子，面对的是不知道活了几千年的诅咒，调查肯定要一步步来。太快了，他还得怀疑是不是个圈套呢。
“……嘁。”
“觉得无聊了吗？”夏油杰带着点意味不明的调侃。那双狭长的眼睛仿佛在控诉：之前还很享受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才过去一个晚上就腻了吗？
“不是！”五条悟大声反驳，然后有点无语，他真是对这样的杰毫无反抗力。
“那是？”
“因为杰很在意，我也想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悟。”夏油杰捂住心口，被真诚的话语击中了，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会了。
“杰也是因为我才在意的吧。”五条悟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怎么了，这才哪到哪呢，比不上直接要求结婚的高专生。
说到这个，他坐直了身体，想要和高专生一较高下，“杰——我们结婚吧。”
“咳咳咳……”夏油杰差点没被呛死，捂住嘴，宛如昨日重现，“怎么会说这个…”
“睡都睡了，考虑结婚是理所当然的吧，还是说，杰不想认账？”
“……什么啊……”我们只是单纯睡觉而已。
“如果是因为这具身体有顾虑，那没关系啊，我也不是很在意。”五条悟逻辑清晰，先不管究竟有没有另一个“五条悟”，现在是他在，杰必须答应。
夏油杰却完全不是这样的逻辑思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要怎么不在意啊…”
想想前几天才用「要先体验恋爱的快乐」暂时拒绝了高专悟说的结婚，现在竟然还要面对五条老师的……不是，手机里的谁到底说了什么话，为什么两个悟都那么想要结婚啊！？
“可以的。”五条老师淡定地说：“我只要名分。”
“……”多么熟悉的词，夏油杰有点懵，饭勺子都掉了。
搞不懂为什么悟那么执着所谓的名分，难道是御三家不为人知的习俗？
“答应的话，就是灵魂上的约定。杰说过的吧，会一直陪着我。换句话说，我们不需要走什么流程，只要彼此认可，这段关系就是成立的。杰的灵魂归属是我。”
连束缚都没有，只是口头承认吗…？
夏油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等反应过来已经说出了：“……好。”
“哈哈！”五条老师满足地笑了，“说好了，不可以反悔哦！”
想不到吧，高专生！
成年人才有资格决定自己的人生。
他决定了，抽空在论坛上发个贴，标题就是：老子和挚友结婚啦！
什么恋爱的过程，只不过是年龄硬伤。杰根本不可能拒绝成熟的老子。
夏油杰捂脸，一时没忍住真的答应了，但是——根本不可能拒绝吧，那可是悟啊。
虽然没有束缚，但他想，他大概是完蛋了。
在他心里这就相当于契约关系，是说出了口的承诺，拥有绝对的排他性。
…即使是高专悟。
“……我真的很渣啊。”他忍不住自我反省。
等到DK回来的那天，他要怎么交代啊，只是两天的时间就被别的悟给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