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没去过祖母和娘亲的房间,想来也是一样,被子也不会很厚,要不再去县城里买一床被子?
  意识到苗应在想什么,霍行开口:“不用买被子。”
  苗应侧头看他。
  只见霍行下床,从床下翻出一口箱子,箱子里就有一床大红色的被子。
  苗应眼睛都亮了,他看向霍行:“有这种好事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他喜滋滋地跳下床,把棉被抱起来铺在床上,又用脸蹭了蹭光滑的被面。
  这是苗应带来的嫁妆,霍家条件不好,他们现在盖的这床被子也是娘和祖母亲手缝的,苗应虽然觉得盖一床被子冷,但更不想把自己的新被子铺在霍行的床上,所以一直收着没动过。
  看着床上崭新的被子,苗应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容易满足过,他再蹭了两下,闻到了被子上有些发霉的味道。
  南口坝村的冬天是湿冷的,这被子一直藏在床下面,已经潮了,苗应又细心地翻看了一下,还好没有长蘑菇,只是今晚不能盖了,明天要拿出去晒一晒才行。
  见苗应又重新把被子收起来,霍行不解,又想起成亲当日,苗应说这张床不配放他的成亲用的被子,霍行垂下眼睛。
  “新被子都快长蘑菇了,要晒晒才能盖,今晚咱再凑合凑合。”苗应打了个呵欠,爬上床之后招呼霍行赶紧上来,他一个人可睡不暖和这被窝。
  霍行脱了衣服上床,苗应立刻把腿伸到他小腿下面,随后舒服地喟叹一声:“明天被子晒好之后,我要洗个澡再睡,我已经很久没洗澡了。”
  自从他穿越过来,就洗过两三次头,擦过几次身上,都没痛痛快快洗过澡呢,现在伤也好了,洗澡也该提上日程。
  第二天,苗应在院子里把自己的被子晒上,祖母在挑豆子,霍小宝眼巴巴地看着苗应,等着他晾完衣裳跟自己玩,他的玩具还是苗应给他做的那个毽子,苗应跟他凑在一起,想着这样下去还是不行,小孩子就应该跟小孩子一起玩,不然以后容易内向。
  腊八粥的香味在院子里散开,霍小宝舔了舔嘴唇,苗应就跑回房间,给他拿点心吃。
  今天也是个大晴天,苗应决定趁着下午的时候洗个头,这会儿锅里烧着热水。
  前几次他洗头都是李红英帮他的,霍小宝也在旁边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递篦子,一会儿送上毛巾。
  苗应无比怀念现代时候清爽利落的短发,他跟李红英商量说想要剪头发,李红英以为他是想要修一修岔发,说看看黄历选个日子帮他修,没想到苗应说的是想全剪了,气得李红英好好跟他讲了大道理。
  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什么剪发犹如砍头,苗应听得头都大了,连说自己不会再有那种想法才做罢。
  “今天日子好,可以修一修岔发。”李红英帮他把水端出来,“让阿行给你修。”
  苗应点头,散开了用发带束好的头发,说起束发,他想起受伤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是披头散发,用祖母的话来说就像是鬼一样,后来霍行出门去,李红英就每天帮他把头发用发带束了起来。
  从这一头柔顺的长发就能看出苗应从前在家中是受宠的,要是不受宠,头发也养不了这么好,看霍小宝就知道了,头发稀疏,还发黄。
  苗应沾湿头发,霍小宝也已经熟悉了苗应洗头发的步骤,巴巴地递上皂角。
  等洗完头发,霍行拿了剪刀来帮他修岔发,看着自己发尾被一点点剪掉,他叹了口气。
  霍行听见了,拿剪刀的手动了动:“我会少剪一点。”
  苗应撇嘴:“我希望你多剪一点。”
  之后霍行的手更稳了一些,几乎只减去了头发那一点点开叉的地方,一通操作下来,他的头发连皮外伤都没受。
  剪完头发之后,霍行又帮他擦起了头发,他的力道刚刚好,擦得苗应昏昏欲睡。
  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被霍行擦干,这会儿顺顺地搭在肩头上,苗应很不习惯披散着头发,所以让霍行帮他把头发完全扎了起来,扎了一个丸子顶在头顶上。
  头顶重了些,但脖颈清爽了。
  霍行手从苗应的头顶放下来,就看见一截素白的脖颈。
  苗应打了个寒颤,偏头看到霍行微红的耳根,苗应不知道他耳朵红什么,指着他的耳朵问:“你耳朵生冻疮了?”
  霍行不语,避开苗应的目光。
  第18章
  到吃饭的时候,霍三回来了。
  不像平时那样醉醺醺的,反而是红光满面,连他平日里最讨厌的霍小宝都愿意逗一下。
  苗应的目光一暗,事出反常必有妖,老东西心里肯定没憋什么好事。
  “哟,腊八粥都煮上了?”霍三又去灶房里看了一圈,又去房里摸索了一阵,“什么时候吃饭啊?”
  李红英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招呼霍行他们吃饭,霍三也不在意,腆着脸也坐在了桌边。
  他听说了前一段时间苗家来人的事情,他看向苗应:“你娘家是屠户?过两日你回娘家去,问你那兄长要几斤肥膘肉,我有用。”
  苗应嗤笑一声:“你怎么不自己去要?”
  “我是替你拉进你和你娘家人的距离。”霍三拍桌子,“别不识好歹。”
  霍行放下碗筷,冷冷地看着霍三:“想吃肉自己买去。”
  “你个不孝的东西!”霍三刚刚的好脸色已经完全不见,抬手就想把滚烫的腊八粥往霍行身上泼去,只是他的手刚端起碗,就被霍行死死扣住腕子,粥碗也落到了桌上。
  祖母挨在霍三的旁边,也放下了筷子,一巴掌扇在霍三的脸上:“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霍三不可置信地看着祖母,他退后两步:“你们好啊,把老子当死人是吧!告诉你们,这是老子的家,老子让你们滚你们就得给我滚!”
  李红英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好啊,你写休书,写了休书,我就带着这一家子滚了。”
  霍三没想到一向怯懦不敢说话的李红英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抬手就想打,又被霍行一脚踢开。
  “别以为我不敢休了你。”霍三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你给我等着!”
  “别的不说,这一家子我都要带走,包括娘!”李红英说,“娘跟着你也是受苦的命,不如我把她带走来得干净。”
  祖母听到她的话,只一味地抹泪,从李红英嫁进门来,她就一心都是为了这个家,可自己这个逆子不是个好东西,从头到尾都在伤他的心,她对霍三,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他就是不改。
  “你给我等着吧!”霍三骂骂咧咧地走出家门。
  李红英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露出一个笑来:“坐下吃饭,今天过节呢。”
  苗应把刚刚打翻的腊八粥收拾了,又重新盛了一碗,他看向李红英:“娘,没事的,没他了咱们一家人还能过得更好呢。”
  祖母抓住李红英的手:“阿英啊,是我对不起你。”
  李红英嫁进霍家二十二年,这二十二年来,娘家已经没人了,早年双亲去世,后来一生未娶的大哥也去世,二哥举家搬离了家乡,她现在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也正是因为没有娘家人的帮衬,所以霍三才敢这么作践她,要是她现在被霍三休弃,那可真是去处都没有。
  “没事的娘。”李红英吃了一口粥,“我早受够了他了,要是没有他,咱们一家人能过得更好,我只是担心,该怎么样才能把您带走。”
  “要真和离了,咱就去租个房子不就行了。”苗应很是豁达,“我跟霍行两个人赚钱怎么也能养得活这个家的,离了这个人渣,咱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呢。”
  见霍行没开口,苗应捅了捅霍行的胳膊:“说句话。”
  “可以住山上,我师父在山上的那个房子,他临终前把那房子给我了。”霍行说,“我跟村长认识,能落户,我会赚钱,买地,能好好生活。”
  “好。”李红英招呼他们,“吃饭吃饭。”
  吃完饭苗应让霍行洗完,他守在一边跟霍行说话:“你山上那个房子真的能住人吗?”
  霍行点头:“但有点小,住不开。”
  “没事,山上建房子是不是用木头就行?实在不行就去山下租个房子。”苗应已经开始憧憬着以后的生活,“你打猎,我去做生意,娘和祖母帮我们做做针线,安享晚年就行。”
  霍行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不走吗?”
  苗应疑惑地看着他:“我走哪去?”
  霍行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他看着苗应:“年后我手好了,就去那边建房子。”
  苗应重重地点头:“你还得去打点一下关系,临镇那边的村长,还有官府,都得去说说吧,咱们一家搬过去之后,还要买地吧,也是不少的开销呢。要实在艰难,我就回娘家去借点钱,他们应该会借给我的。”
  “不用。”霍行的声音高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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