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楚澜雨抬手示意他闭嘴,长叹一声:“我见过这人。还要过他联系方式……你什么表情?当我搭讪呢?这人是水行案的……嗯,也不算报案人吧。”
  此人,便是几天前才在河畔旁见过的“出来散个步结果看到分尸碎块”的,唐启达。
  楚澜雨真跟唐建国这一家有缘,短短一星期都把他们一家三口见光了,话说缔结个契约要不要。
  小陈听罢先是检查了一番自己的面部表情,见没有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便放下心,“那这人会不会和五行也有关?”
  “不知道,再排查排查他的职业、出生日期什么的。”楚澜雨算了算,“已经确定的有金、水、火,还剩下两个木和土没确定。”
  小陈疑惑:“‘火’不是没发现死者吗?”
  “……”楚澜雨道,“跟解法医学的?”
  “啊?啊?我都没跟解法医说几句话。”
  楚澜雨心想年轻人就是愣,而后又看了看那妇人给的身份证号:“四月二十六生的……小陈,算了,我自己查吧。”
  小陈凑过来看了眼:“……你用百度?”
  “那你给我本百科全书啊。”说到百科全书,楚澜雨又想起了大概对五行有点了解的解源,便道,“解法医呢?”
  “法医室呢,咋了?”
  楚澜雨指向外头:“你找他来。他对五行很有研究。话说怎么尽待在法医室……”
  小陈挠挠头,把“法医不待法医室还能待哪”咽下去,出去叫人了。
  楚澜雨也没闲着,分析着唐启达是否符合祭祀的要求。
  这个倒是特别,同其他早早辍学出来混社会,家庭苦惨的被祭者不一样,不仅父爱母宠,还读了大学,这两点挺让楚澜雨讶异。
  难道凶手转变方向,要向国家栋梁下手了?
  正思索中,资料室的门被推开,楚澜雨回头望去:“解法医!……小陈?”
  小陈刚进来时见楚澜雨那么热情,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要好好对下属了,结果是为了解源,看到自己后热情还直降两万度。
  痛心归痛心,他还是没让楚澜雨问出那句“怎么是你解法医呢”,转而侧身让后头的解源进来:“这呢这呢。”
  解源看起来似乎刚解刨完又一具尸体,手套还没摘。
  他抬眼问道:“我刚在二检,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有事才找你。”楚澜雨直截了当,“四月二十六日是木象还是土象?”
  “土。”解源复又挑眉,“这么简单的事你也来问我,不会查一查?”
  得到解源答案后楚澜雨便确定了,拉着解源便要去寻那妇人:“我相信你。五行案最后一个受害者出现了。虽说不能说丧气话,但这么久了……还是要先安慰安慰家属。”
  走来走去的,给解源弄得满脸黑线:“你别拉着我。”
  “哎解法医——”
  “警官?”不远处的唐母看到他的身影,倏忽抬头,“有收获吗?”
  楚澜雨颌首:“不过我还是要多问您几个问题:您孩子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唐母一时间没能对上:“土,土木工程吧。”
  “那您孩子最近是不是快毕业了?应该开始接触那些建筑工程了吧?”
  “对对,他最近大部分时间都是跑工地……难道警官你知道他在哪了?”唐母满怀希冀。
  知道是知道,但人是活的还是死的就不保证了……
  楚澜雨没轻易回答她后面那个问题,又问道:“那您知道他跑的那个工程在哪吗?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这话给唐母都整紧张了:“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去问一下……”
  “请尽快。”
  瞥眼一看,解源证饶有兴味地望着他。
  “干什么解法医?觉得我太聪明了?”楚澜雨话到一半,自己先笑了。
  他的如此判断,也是有依据的。
  以前在海上捞过鱼的水象死在河里;挖金子的金象就死在自己工作的那个矿洞;至于火象……没死过,不知道。
  所以这次的死者,大概率会在与“土”相关的场景,说不定还是与他有关的地方。
  解源一笑:“这哪能叫聪明。是幸存者第六感吧。”
  楚澜雨喟然而叹:“解法医,你笑起来很好看的,但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扎心的话?”
  “那我下次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笑了。”
  楚澜雨:“……”重点是这个吗。
  “是这里。”楚澜雨正神伤时,唐母便将手机上的定位给楚澜雨看,“就是这,这个工地。”
  “好。”楚澜雨又随手抓了几个顺眼的警员,而后向解源招呼,“走啊解法医,带上你方便点。”
  一旁的唐母莫名打了个寒战。
  这片工地离他们也不算远,近市郊待开发的地区那。
  只不过还没下车,楚澜雨便先听到了几个工人的争吵声。
  “这个坑还没弄好,你们谁给它填上的?!”
  “不知道啊,这片地方是那几个大学生管的,我昨天看了还好好的,你去找他们啊!……”
  楚澜雨碰碰正阖眼的解源:“刚来就这么大一出戏啊……解法医你又晕车?”
  解源掀起眼皮,没说话,只是将车窗再摇下了些许。
  “诶?怎么不说话?”楚澜雨嫌无聊似的,又缠起来。
  “想我说话?”解源冷冷看他,“敢问你芳龄几许?”
  楚澜雨立刻板正:“还没过生日,三十一。”
  “多说了两个字吧。”解源道,“看你跟三岁一样。”
  “…………”
  楚澜雨果断道:“那解法医你还是当安静的美男子吧。”
  “您好,”楚澜雨找到那刚骂着人的工头,“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唐启达的人,他最近……刘女士您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便见唐母三两步走上去,抓着人群中一个年轻人的手:“你是启达的朋友和工友,启达昨天有和你们一起做工吗?”
  年轻人小声道:“他和我们在一起的……就是因为他……”
  楚澜雨直觉有情况,便越过了唐母,同那年轻人道:“昨天直到干完工,他还和你们一起吗?”
  年轻人摇摇头:“干完工后,他让我们先回去,他再检查检查。”
  “那刚才听你们说有个坑被填了起来?……”
  年轻人闻言简直义愤填膺:“肯定是他弄的!也不知道干什么了,留我们在这挨骂,自己倒不见了!”
  一个猜测在楚澜雨心头升起来,他先叫林玉清和唐母说说话,叫她做好心理准备,随后又问:“那个坑在哪?”
  年轻人抬手一指:“就在那边。话说你们是警察啊?唐启达出事了?”
  楚澜雨没回他话,边走边闲聊般:“听你这口气,你们和他关系不太好?”
  年轻人不知想到哪去了:“你可别怀疑是我下手的。我们平时还是好的,只不过是这次他扔了个烂摊子给我们,我们气恼而已。”
  楚澜雨不置可否,跟着那年轻人走到一平地前,后者道:“就是这里。还没搞完,就被填了土,真够麻烦的。”
  楚澜雨俯下身子扫开一层土,捻起一块微微染红的石粒,旋即转头:“问一下你们工头,这坑方便挖开吗?”
  “啊??”
  “就是,”楚澜雨微笑,“让受害者一直待在土里,不太好。”
  二十分钟后。
  先前的那个坑往下挖了五米,坑底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型。
  唐母几欲上前,都被林玉清拉住了。
  解源站在坑边,抬首向那挖机师傅:“能在保证不毁坏躯体的情况下将受害者带上来吗?”
  师傅为难:“这难度有点大啊。”他复拍拍胸脯,“不过没事,我都干十几年了,放心吧。”
  解源颔首。
  死者头以下的部位都很正常完整,只是头的部分被糊了一层厚厚的混凝土,上头还布满了血抓痕,看着触目惊心。
  “解法医,给我一个你那证物袋。”楚澜雨手上拿着那粒在坑旁找的石子,“这可是很重要的。”
  解源垂眸望去:“沾了受害者血的石子?”
  “嗯。”见解源不给他拿,楚澜雨便自己上手掏解源口袋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能确定受害者在里面。”
  小陈探了个头来:“我有个问题啊楚副,受害者不是在坑底吗?离地五米,是怎么能留证物在地面的?”
  楚澜雨头也不抬:“小陈你假设一个情况,凶手在推受害者下坑底的时候,受害者并没有直接掉下去,而是抓住了坑壁。”
  他道,“这时候凶手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受害者踢下去吧,而受害者因为求生欲而死死抓着坑壁,难免会留下血不是?”
  封好袋口后,楚澜雨便先将其揣进了口袋:“所以小陈,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自己多想想,或者多出点现场,多查点案子,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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