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但萧拂玉不喜欢一口一个。
  一个饺子永远要先咬一半,将醋沾在肉馅上,才不紧不慢吃掉剩下的一半。
  这盘饺子里,就正好有个还剩一半的饺子。
  沈招看见了,然后抬头直勾勾看向他。
  萧拂玉挑了挑眉:“爱卿快吃吧。”
  沈招夹起那半个饺子,看了眼饺子边沿的一圈咬痕,当着萧拂玉的面舔了一下,然后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嚼碎了碾烂了,咽下去。
  好像不是在吃饺子,而是旁的什么。
  萧拂玉半眯起眼,感觉自己的舌头也被咬了一口,木兰围场时被他忘掉的酥麻刺痛隐隐有复现之态。
  一盘饺子很快见底。
  “陛下,臣吃完了,”沈招意犹未尽舔过犬齿。
  “既然赏完了,朕便与你论一论罚,”萧拂玉道,“沈招,你擅自动用私刑,朕该罚你,但念在你因救朕重伤未愈,朕便不雪上加霜了。”
  “还有两日便是上元节灯会,朕不想出宫,却想看见朱雀大街的灯花,”萧拂玉垂下眼,思忖片刻,狐狸眼微微弯起,“不如这样,你便在上元节时,替朕扫去观星台上的雪。”
  “观星台上的每一块琉璃瓦,檐下的每一颗夜明珠,脚下的每一块御窑金砖都不可残余雪水。”
  “沈爱卿,记住了么?”
  沈招懒洋洋道:“记住了。陛下要臣陪着去登观星台,然后一块儿赏花灯。”
  萧拂玉细眉一皱,来福立马呵斥道:“沈大人放肆!陛下也是你能攀扯的!”
  “无妨,爱卿记住便好,”萧拂玉摆了摆手,来福悻悻退下。
  观星台那么大,每日都须过百的宫人仔细打理方可一尘不染,此刻答应得痛快,他倒要看看这厮届时如何自讨苦吃。
  “来福,回宫。”萧拂玉起身,离开了诏狱。
  诏狱外,众人跪在地上恭送天子马车离开。
  沈招收回目光,起身拍了拍肩头的雪,哼着小曲往回走。
  “瞧老大高兴成什么样了,我也好想和心上人去看花灯,”他身后的骁翎卫感叹道。
  “心上人?”沈招脚步一顿,回头不咸不淡道,“胆子不小,敢编排我?”
  “难道我们说错了?老大你这么高兴,不就是因着陛下是你的心上人,又明罚暗赏让你去陪他赏花灯么?”
  骁翎卫阴阳怪气,每个字眼都透着酸气,“不像我们,上元节还得蹲诏狱吃牢饭。”
  沈招淡淡道:“我不喜欢男人。”
  身后几个骁翎卫面面相觑,哈哈大笑起来。
  这真是他们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又在沈招阴森的目光下立马收住。
  陆长荆冷笑一声,率先走了。毕竟留下也只会给自己添堵。
  “老大,属下只能很遗憾地告知您,您好像是最后一个知道自个儿喜欢陛下的人。”
  沈招面无表情,拒不承认。
  几个骁翎卫围上来,脑袋顶凑到一块盯着沈招。
  “老大,我问你,若有个人心情不好便扇你,心情好也扇你,当如何?”
  沈招轻哂:“剁了他的爪子喂狗。”
  “那若是有人捅你,还甩你鞭子,还还还时不时便罚你跪着呢?”
  沈招眸底浮起戾气:“那就分尸再喂狗。”
  几人摇头叹息,续问:“若这个人是陛下呢?”
  沈招眉头死死拧在一块,“与他何干?”
  “以上所有,陛下每日都在对你做,怎么,是老大不敢剁陛下的爪子么?”
  几人说着,甚至还有些许羡慕,“若是陛下也扇我一耳光的话……”
  “不过是他勾搭男人的手段罢了,”沈招冷嗤一声,轻蔑打量几人,“但他也不是什么男人都勾搭,比如你们。”
  说完他大步走出诏狱,骑马赶回了骁翎司,像是急着回去处理公务。
  又像是,落荒而逃。
  沈招步伐不停,穿过骁翎司大堂,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猛然甩上门。
  他端起茶壶倒了一杯冰凉刺骨的隔夜茶,仰头喝下,仍旧压不下心头的烦躁。
  接着手撑着腰背在屋里走了两圈,目光忽而停在床榻枕边的物件上。
  那是一条褪了色的腰封,其上绣有龙纹。
  腰封边沿某处曾被他磨得太用力,破开了一个口子,以至于里头那封萧拂玉用来诓骗他的空白密令掉了出来。
  耳边又响起那群下属促狭的话。
  他舔了舔唇,走到榻边,拿起那条腰封,指腹慢慢摩挲腰封上褪色的纹路。
  眸底猩红的欲望苏醒。
  ——
  题外话:有人觉得作者抄袭就去做调色盘举报,而不是说什么我的书和某一本很像。在评论区阴阳怪气很正义是吗?空口鉴抄有意思吗?嘴巴一张一合就给一个小作者泼脏水真是显着你了。有的人永远不知道抄袭两个字对一个作者而言是什么样的侮辱,没有理智,不会思考,随随便便就能攻击一个素昧相识的人。如果有人不以为然,那么我希望未来一日你被人冤枉的时候,你也能像今天这样不以为然地接受别人的恶意。
  第51章 断袖就断袖吧
  屋外,一个骁翎司捧着一堆卷宗走过来,逢人便问:“老大人呢?这里还有许多案子等着他处理呢。”
  “不是去诏狱了么?反正我不曾瞧见,要不你去诏狱找找?”
  “可是老大刚从诏狱离开,说要回来处理公务……”骁翎卫满头雾水离开了。
  真是见鬼了。
  屋内光影暗沉,未曾点灯。
  床榻边床幔垂落一半,沈招倚在床头。
  一滴汗从他耸立的鼻尖滴落。
  他咬牙切齿念着一个名字。
  一个时辰后。
  沈招喘着粗气,面色阴沉,眉眼间躁郁之色愈发浓烈。
  他从怀里摸出针线,粗粝的指腹捏着那枚绣花针,绷着脸,心不在焉地给腰封缝线。
  片刻后,腰封缝好了,沈招低头一瞧,却见裂口处歪歪扭扭缝了三个字——
  萧拂玉。
  该死的!他在干什么?!
  沈招眉头紧锁,黑着脸要去拆线,又顿住。
  ——“老大,你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喜欢陛下的人。”
  他闭眼靠在床头,平复急促的喘息,良久良久,缓缓睁开眼。
  也罢。
  缝了就缝了。
  断袖……就断袖吧。
  男子汉大丈夫,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有何可在意的?
  沈招哄好了自己,神色如常将腰封收好,接着用帕子纾解完剩下的火气后,哼着小曲走出屋子。
  ……
  微服私访的马车缓缓驶过南街。
  这条街上落座了无数王公贵族的府邸,但凡在朝中说得上话的大臣皆在其中,除了沈招。
  一个连府邸都没有的男人意味着什么?
  无牵无挂,没有软肋,当乱臣贼子最合适不过。
  萧拂玉放下车帘,眼底划过冷意。
  哼,不仅是乱臣贼子,还是个脸皮极厚的贱男人。
  马车路过南街拐角时,被迫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不须萧拂玉开口,来福已然不满出声。
  扮做车夫的御前侍卫恭敬道:“公子,前面出了些状况。”
  来福连忙掀开车帘一脚。
  萧拂玉抬眸,从车帘缝隙里往外望,一眼瞥见熟悉的府邸匾额。
  宁府。
  “陛下每次遇着这宁家的人,就没好事,”来福探出脑袋也往外去瞧。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锦裘的年轻人醉醺醺躺在宁府门口,两侧堵了几辆马车,宁徊之与宁侍郎立在这年轻人旁,面色都不太好看。
  “你身为宁府嫡子,日日和那些个纨绔子弟厮混!宁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宁侍郎怒道,“你就不能和你兄长学学?同样都是宁家的孩子——”
  “和他学?”年轻人嗤笑,“是学他勾引陛下不成反被断了小指吗?”
  “你——”
  宁徊之拦住宁侍郎,冷声道:“宁二,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你有什么脸面让我适可而止?!”宁二公子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被小厮扶着站起身,指着宁徊之道,“你别忘了,你能科举,是我娘用命换来的!”
  “当初你们仗着陛下的势,将她赶去广济寺,后来陛下不管你们了,又舔着脸去广济寺求她给太后殉葬!”宁二公子高声道,“大家伙们都来看看,上云京,天子脚下,竟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家!”
  萧拂玉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可笑至极。
  宁府这家人,果真无药可救。
  他记得,宁家这位二公子的确是烂泥扶不上墙,哪怕参加秋闱也未能上榜,否则当年也不会让宁徊之舞弊帮他。
  这么说来,不过是各自皆有报应罢了。
  萧拂玉不愿管宁府的事,但宁二公子这么拦在路中间,实在碍事。
  “去清路,”他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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