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从海洋回到总部后，总部基地原本要授予方以南少校的军衔，但被拒绝了，连同五队队长的职权也婉拒了。
  理由是他还没有资格。
  但总部的居民还是自顾自地喊方以南为小少校，基地也默认了这个称呼。
  后来南岸基地向北岸总部发出请求，需要几名高层研究员前往南岸基地协助完成特疗药项目，军方便将护卫的重任交到了方以南跟杨丛一众人手里。
  方以南是怎么在南岸基地认识的江尤，白芸不清楚。
  但那一个月的任务结束没过多久，塔楼就再次收到南岸生态站的讯息，请求军方基地调派人手前往南岸护送新的一批特疗药。
  在那条讯息里，南岸基地点名要方以南。
  也是那时候，白芸的通讯仪头一次收到来自江尤的讯息。
  江尤让她帮忙举荐已经去过一回的方以南，白芸因此才知道两人认识。
  再之后，还是方以南跟杨丛那几个人去了南岸基地。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这次他们结束任务回到北岸总部后，南岸便陷入了濒临沦陷的险境。
  白芸到现在都记得，方以南当时的脸色有多吓人。
  她从来没见过方以南露出那种眼神。
  惊骇，悲恸，以及狠戾。
  甚至眼底猩红一片，凝着一层水雾。
  白芸想着，他好像要哭了。
  但是那层水雾只浮着，没有落下来过。
  方以南就用那种表情抓住她的手臂，颤着声问：“江尤呢？”
  白芸那时候就想，江尤跟方以南关系一定很好。
  但这种“好”究竟是哪种，白芸没细想过。
  直到刚刚问出那句话，方以南的反应让白芸不细想都不行。
  看起来……这两位的关系似乎比她想的还要深啊。
  白芸咂摸着，目送那抹远去的银灰色背影。
  方以南直到离开也没回答白芸的问题。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江尤确实不记得他了。
  但那又如何。
  忘了就忘了，还活着就行。
  至于别的……
  人都在他这了，迟早的事。
  -
  江尤实在没想到，躺进检测舱的这点时间里，他也会睡着。
  还做了个梦。
  可能在大厅盯着那群穿工作服的研究员看太久，他梦里的人居然也都是那件白色大褂。
  江尤自己倒是普通的穿着。
  他正站在一面通透的玻璃墙之前，望着空阔的室外。
  视野里是高楼大厦，是繁华的城市，有点像江尤原本生活的世界。
  也只是像。
  身边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但没人上前跟他交际。
  江尤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做什么。
  直到肩膀被人轻轻一撞，一道轻快的声音响起：“克里斯，你在看什么？”
  “下次再碰我，你就准备去港口喂鱼。”江尤漫不经心地回答。
  男人哈哈一笑，立刻离他半米远。
  远处的灯塔忽地闪了几束光。
  几秒后，三架军机划过高耸的防御墙，是一抹银灰色。
  身边的人高兴道：“北岸总部的人到了！”
  男人眯着眼睛判断军机的落点，嘴里不忘叨叨：“怎么样，你决定好要不要下楼了吗？”
  江尤收回视线，转身背靠着玻璃墙说：“不下。”
  “啧，我们让人家来帮忙的，难道不应该以最高礼仪迎接吗？”
  “我不去就不是最高礼仪？”
  “是的，就等你这张脸过去镇场子了。”
  “哈德，你很吵。”
  江尤丢下这句，直接抬脚离开。
  “别走呀，我跟你开玩笑呢！”
  哈德连忙跟上，一张嘴还是没停下来：“说真的，克里斯，我认为你最好还是过去一下，毕竟是我们发出的请求，要给足面子。”
  江尤眼一抬，没接话。
  但哈德知道这是有戏，说得更起劲了：“而且这次除了乔伊那个老头，其他都是见都没见过的生面孔，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
  “克里斯，你真的很无情。”
  “谢谢。”
  哈德无语片刻，抬头却看见他在升降梯的屏幕按了下行。
  哈德又活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兴趣！”
  接着江尤一路被他吵到了停机坪。
  那三架银灰色军机早已停稳，只是舱门未开，人都还没下来。
  而哈德也终于恢复正形，带着他走向最前方。
  周围都是穿着一模一样工作服的研究员，一眼望过去都是白。
  不过站在第一排的那些人，心口位置有一枚银牌。
  哈德也有，唯独江尤什么都没有。
  没有工作服也没有银牌。
  但他一身白色衬衫西裤，往里头一站倒是不突兀。
  哈德一直往前站到了第一排，江尤落在后排。
  他们站定那一刻，三架军机舱门同时开启。
  江尤半眯着眼，视野里闯进大片的银灰色军装。
  北岸士兵下来后直接在空地上列队，跟他们面对面。
  随后，被重点保护的北岸研究员也拾阶而下。
  令江尤意外的是，坠在研究员身后，还有一个穿着银灰色的人。
  那人直到所有人下去了才缓步走下阶梯。
  然后一步步越过人群，站定在了最前方。
  双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江尤还站在后面的位置，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但他莫名能看出来，那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
  那身军装穿在他身上显得腰细腿长，在一群体魄强壮的将士里实在有些单薄。
  只是男生站得挺拔端正，气势居然是最突出的。
  江尤的目光一直在男生身上，忍不住心想：北岸总部大概是没人了。
  才会派这么个漂亮得不像是军官的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南崽：黑化中.jpg（假的）
  第13章 谁欺负你
  “滴——”
  “检测已结束，即将开启舱门。”
  舱门向两侧滑开时，江尤缓缓睁眼。
  入目是银白色，他还躺在检测舱内，双手上的银环咯啦一声解开了。
  “江先生？”
  江尤坐起身，闻声看向走进来的小杜。
  “您睡着了……吗……”小杜被他这一眼钉在原地。
  那个眼神，森冷得危险。
  生存本能让小杜止步，甚至往后退到了门口。
  他喉咙轻轻一咽，颤巍巍地问：“您还好吗？”
  江尤眨眼间就收回了所有情绪，他垂下目光：“我不是你妈。”
  小杜：“……”
  “？？？”
  我也没管您喊妈啊！！
  江尤从检测舱下来，打了个哈欠问：“做完检测了？”
  语气一贯的懒散，因为哈欠眼睛微微眯起，眼尾跟着一弯，居然像是带了笑。
  小杜怀疑自己刚刚是瞎了，再不然就是出现了幻觉。
  江先生这副始终随和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对人造成威胁的。
  虽然有时说的话一点也不随和。
  小杜收回心神点点头，说：“这边已经结束了，我带您去基因化验处。”
  江尤嗯一声回应，跟在他身后出去。
  “乔博士是叫乔伊？”
  小杜开门时，突然听见江尤语气随意地问。
  “是的。”他被问得莫名：“总部的人都知道乔博士啊，他是唯一透明的高层研究员。”
  江先生不认识乔博士吗？
  其他高层研究员会因为某些项目机密而隐姓埋名，但乔博士是给大家做身体检测的，几乎无人不识。
  可江尤也没再问别的问题，步调一直慢悠悠的。
  其实小杜觉得这位江先生有些平静得离谱。
  任何来检测中心的人，要么是受了特疗药无法恢复的伤，要么是被军方怀疑可能受到变异体感染。
  反正来者不是紧张不安就是提心吊胆，脸上绝对大写着惶恐两个字。
  但江先生不慌不忙就算了，他还悠哉得像是莅临指导……
  想到那几个跟江先生同行的人，小杜突然感觉莅临指导也不是不可能。
  他默默挺直背梁，只差没原地走个正步。
  只是小杜不知道，江尤根本没有留意他。
  江尤自始至终都垂着眼睫，走得慢完全是因为心不在焉。
  刚刚那个梦，他全部都记得。
  他记得哈德的样貌，记得玻璃窗外那些高楼，记得那三架军机，记得那个人。
  那个男生，是方以南。
  那些画面清晰得不像是梦，反而像是闯进脑海的记忆。
  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可他怎么可能见过方以南？
  江尤从来没有失忆的过程，他在现实世界中所有记忆都是连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