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陈燃又细吻着她的眉毛和眼睛。
  口中一直喃喃:“我爱你。我爱你。爱你。”
  忽然想到了什么,陈燃用一种十分遗憾的语气说:“喻兰舟,你要记得,我永远不会不爱你的。真的。”我不骗人的。
  如果有一天,我说我不爱你了,那你千万不要信。因为那肯定不是我。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的。你永远不会知道的。
  我很爱你,但我也相信会有人同我一样爱你。
  因为你值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到最后陈燃抱着她去浴室清理的时候,刚开始那一会儿甚至不能用温柔的水流去冲或用手去轻轻触碰她。
  碰一下喻兰舟就下意识躲一下,不是害怕,是自然的生理反应,敏感到不行了。
  将她重新抱回床上后,陈燃又十分怜惜地摸了摸喻兰舟的脸,食指指背微微蹭蹭。
  尚未完全睡着的喻兰舟勾住了她的手,牵握在手心,指腹无意识深深抚过她手背上的青筋。
  这是她们发生关系以来最为激烈的一次。
  陈燃只觉得这晚的喻兰舟好悲伤。
  第70章
  那天喻兰舟问喻寄枝:“需要我死掉吗?”
  是有些意气之语的。
  在遇见陈燃以前, 她可以坦然无牵挂地说死亡,但遇见陈燃后,她摸到了幸福的希望。
  喻寄枝当时叹了一声, 回复她:“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是我的女儿, 我怎么会这样想你。我只是希望你作为喻深之后的掌权者, 明白什么是重要的, 不要被蒙蔽。”
  喻兰舟问:“什么是重要的?喻深吗?那我自己呢,身为生命主体的我,我的情感不重要吗?”
  “您以为我不知道吗?高中时和周镜汀在校园里那些照片是您找人拍的, 是您送到周厚谊手上的。妈妈, 您最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了, 最知道怎么利益最大化,最知道怎么规避不安分的心,拿捏众人。”
  “但现在, 我不想再配合着你演一出母慈女孝的戏了。”喻兰舟在用一种极为客观、真诚的语气对她说, “我想试试,我究竟是不是离了您, 就活不了了。”
  喻寄枝眼里浮现出震惊和诧异, 她从来没想过,喻兰舟会真的离开她, 甚至是因为这件事而离开自己。
  那个记者第一次联系自己时, 喻寄枝郑重与她见面约谈,对方第一次提出五百万。喻寄枝提出需要权衡一下。
  她察觉, 对方的胃口不小。
  不是不能给, 是不能总被拿捏着弱点,她讨厌被人威胁。
  况且从心理医生那儿得到的情况来判断, 喻兰舟似乎隐隐有记起过往的态势。
  记者掌握的情况不算多,也只是喻兰舟遭遇家暴和绑架这两件事而已。
  连当年的媒体都自动忽略了那个小女孩,因喻兰舟而一起被困、失去了母亲的那个小女孩。
  但就前者而言,喻寄枝并未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相信,如果喻兰舟是自己,面对彼时喻深水深火热的情况,也会做出同自己一样的决断。
  至于后者,那个小女孩……喻寄枝认为,自己已经补偿过她了,所以也不必亏心。
  但她怕只怕喻兰舟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后,对那个如今叫晏新雪的人,起愧疚心。
  “你要离开吗?”喻寄枝当然知道离开她,喻兰舟能活下去,甚至活得很好,那可是她的女儿,她引以为傲的女儿。
  “不然呢,继续留在家里,等待着您什么时候再命令我去跟不喜欢的人见面、结婚吗?”
  “是为了那个人吗?”
  “不是,是为了我自己。”喻兰舟没有说谎,她的确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为了爱自己,为了使自己成为人。
  “您的钱,我一分都不要了。当然,仅仅这样,肯定是还不清的,毕竟我的生命,是您赋予的。如果可以,如果您想要的话,连我身上的这副血肉骨架,也可以剔去给你。你需要什么?心?肺?肾?”
  “如果你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
  喻寄枝曾想过给喻兰舟改名,但大师说兰舟这个名字好,行至水中不至于被溺亡。
  但如今看来,自己好像就是把喻兰舟按着浸水的人。
  她怔怔看着对方的动作。
  喻兰舟单手从颈上摘下喻寄枝为她求来的那条檀木项链,说:“求的人心不诚,想来也没有什么作用。”
  “我会马上联系舟舟,工作的交接事宜还需要一段时间。妈妈,保重身体。”
  同喻寄枝谈完之后,喻兰舟就去波士顿见了陈烈,这样的大事,该跟她讲一下的。
  喻兰舟的到来匆匆,陈烈一到家,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她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因为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喻兰舟是不会这样突然到来的。
  果然,喻兰舟神色庄重地对她说:“有件重要的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您说吧,我会认真听的。”陈烈端正坐在她面前,仔细听着她的话。
  “我会从喻家离开,不再回去。所以之前承诺过你的生活,都会消失。但我会保证,会保障好你的教育、生活,尽我所能。”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我突然闹脾气,不想再跟喻家有牵扯而已。你跟我一起离开吗?还是说……你有别的选择,我可以把你的户口迁出去。”
  陈烈紧紧注视着她,然后问:“迁到哪儿?”
  “你姐姐那儿。”喻兰舟身体往后,靠着沙发靠背,双手交叠着,说,“我需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但也许你应该也早就知道。我和你姐姐在一起了,我不确定会不会接着走下去。所以你可以选择,把户口迁到她那儿。”
  陈烈忽然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不会接着走下去”,她的手紧紧捺着沙发一角,小心翼翼地问喻兰舟:“您想让我做出怎样的选择?”
  “都可以,随你的心意。”喻兰舟不想用自己的想法束住她人。
  陈烈说:“我仔细想一下。”
  “好。尽快。”
  -
  喻兰舟着手处理离职事宜。
  交接的时候,就有风声传了出去。
  传喻兰舟被赶出喻家,传喻兰舟因为陈燃而被赶出喻家。
  喻兰舟以为,那晚过后,她能对陈燃坦诚,但陈燃对她却越来越冷淡。
  以往爱的时候陈燃一个月往返平京杭临四五次上万公里不说累,不爱的时候,现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陈燃在嘉园别墅给她发消息说:【喻老师,我这两天很忙很忙,就先不去喻宅了,对不起。】
  喻兰舟当然知道她很忙。
  去了《歌者》后,除了第一期所演唱的歌曲名次不高外,其余几首歌均发挥出了较高水平,拿到了许多代言,拍了许多广告,演唱会能排到年后。
  但偶尔见面时,陈燃却又会用那种自己看不透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喻兰舟想知道,陈燃究竟在想什么。
  于是在有一晚,陈燃回来时,喻兰舟拿过她的手机,平稳着手输入密码,880916。
  密码错误。
  有些难以相信地再输入一次,得到同样的结果。
  第二天喻兰舟收到辛芯的短信:【陈老师的彩排推迟,去了医院。】
  喻:【怎么了?】
  辛:【嗓子出血,医生说压力太大了。还在发烧。】
  压力太大了?
  喻兰舟凝眉,随后垂头,不咸不淡地回了个“嗯”。
  她在存心报复陈燃。用不理智报复陈燃的撒谎和善变,报复她的不坦率和不忠诚。
  录完《歌者》后,陈燃此前的演唱片段又上了热搜,那天晚上,她终于回到了喻宅,当时喻兰舟正要出门。
  陈燃想跟她说句话,但喻兰舟正边接电话边往外走着,只对陈燃点了下头,客套得像陌生人。
  夜晚陈燃被疾病侵袭得躺在床上几乎欲死时,听到大门外车子响。
  她顾不得穿好鞋就赤脚跑了出去。
  看到徐婉正和喻兰舟一块儿搀扶着一个人进屋。
  那人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颈间,在月光下嘴唇好像也惨白。
  是周镜汀。
  “喝了些酒,在这儿待一晚。”喻兰舟像是给了陈燃一个解释那般。
  “哦,好,好。”陈燃也过去扶着,对徐婉道,“你先回去吧,开车小心。”
  “好。”
  喻兰舟目光往下,看见了陈燃赤裸的脚,问:“为什么不穿鞋?”语气是责怪。
  “忘记了。”陈燃下意识蜷起脚尖。
  喻兰舟没再说些什么。
  陈燃问:“周教授睡在哪里呀。”
  “送我房间,她醉了酒离不开人。”
  陈燃的心一惊。
  她的动作近乎于停滞了那般,呆呆地看着喻兰舟,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样,送到她的房间吗?
  那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呢?
  那对方的身份是什么呢?
  陈燃下意识喃喃:“……送到您房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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