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杯奶茶就让你感到幸福了?”喻兰舟执起杯子,仔细看着杯身上的奶茶名字。
  写着“西子龙井春”,还加了个奶芙小料。
  “因为要保护嗓子嘛,不能吃太多甜的。”
  “这倒是。”
  “您可以先尝一下,要是不合口味可以扔了的,没关系。”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陈燃走后,喻兰舟取出吸管插好。
  淡淡的茶的清香,又带着不腻人的甜,确实还行。
  徐婉进来时瞥到垃圾桶内的奶茶杯,有些惊讶,喻兰舟居然会喝奶茶……
  这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她发现自己实在难以想象出喻兰舟叼着吸管的样子。
  以往自己喝奶茶的时候都是背着她呢,看来以后可以不用背人了。
  “是这家店唉,不是刚开业吗,我看别人发的,说要排队等两三个小时呢。”
  喻兰舟食指叩在桌面上,若有所思。
  第二天早上徐婉看到喻兰舟脸上淡妆下未能遮住的疲惫,问:“喻老师,熬夜了吗,需要给您换新的药吗?”
  “不用。还好,没太晚。”
  徐婉说:“也有可能是那个轻乳茶的缘故,我之前喝过,凌晨四点才睡着。”
  难怪。
  喻兰舟顶着眼圈问徐婉:“我现在这个样子,难看吗?”
  徐婉猛烈摇着头:“不难看不难看,谁要说难看那肯定是他瞎了。”
  “那么激动。”
  “真的啊喻老师,不难看,跟卧蚕一样,显得眼睛更深邃了,陷里面都爬不上来。”
  喻兰舟轻哼一声,不再说些什么。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翻动文件的声音。
  在平京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这是她迟迟未离开这里的原因。
  后来陈燃许多天都没再出现在她们眼前,徐婉都有些不适应了。
  第9章
  徐婉私下去跟消息灵通的桃子打听,对方说陈燃闷在录音棚里好久了。
  一个月多后,陈燃终于有时间去见一见喻兰舟。
  没想到对方见她第一面就是皱眉。
  陈燃的心脏揪痛了一下,尴尬笑笑把U盘递给她:“您听一下,可以吗?”
  看着文件夹里的十余首新文件,喻兰舟问:“花了多久?
  陈燃摇头,白白的脸也跟着一块儿晃,笑着说道:“不知道,缩在屋里不知道时间了都。”
  怪不得呢。活像没见过太阳的吸血鬼,脸上又比前一阵消瘦许多。
  喻兰舟问:“吃饭呢?”
  “就在公司食堂,一天两顿。”
  “为什么?”喻兰舟注视着她,目光很深,像是要把陈燃看穿。
  陈燃指尖搓着牛仔裤的纹路,局促着答:“没什么时间。”
  刻意在卖惨一般,惹得喻兰舟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接着她点开那首命名为mama的歌,戴上耳机认真听过后,点点头称“可以,不错”。
  喻兰舟的标准向来严格,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已是不易。
  陈燃对妈妈的印象已残存无几,但鼻尖偶尔会记起她的香气。
  所以她在词中写:
  茉莉一样,暖光一样,流水一样。
  许多次,她都会在睡梦中梦见妈妈爸爸。
  梦里她们一家三口在大理湖边,面对着蔚蓝的湖泊,穿着橙色羽绒服。陈燃骑在爸爸脖子上,高举双手。唱《路过人间》。
  她们去世的时候哪里有《路过人间》这首歌呢。
  意识到这件事时,陈燃会从梦中惊醒。
  回过神来时,喻兰舟正听着后面几首歌。于是陈燃在一旁端正坐着等待。
  半个小时后,喻兰舟摘下耳机。
  陈燃问对面坐着的冰肌玉骨的人:“这几首歌,有失23的水平吗?”
  “没有,很好。”喻兰舟手撑在额侧,指着屏幕上的歌名《长记风花》问,“主打曲会定这首吗。”
  开头以吉他扫弦为主,听起来像是在苍茫云海之中。接着是婉转悠扬的笛声插入,然后是陈燃醇净的低音轻吟。
  很工整出彩的一首歌。
  “是的,您怎么知道。”
  “猜的。”是最具23特质的一首歌,不愤怒,有点治愈感。
  “但就我个人而言,更喜欢之前的《嘲辞》。”
  在当下平台,更容易激起共感。
  “那就更换为这首。”
  “也不必,”喻兰舟从鼻尖哼出声轻笑,对她有些无奈,“陈燃,你能不能果断一些,坚持自己的想法。做什么事情不要犹犹豫豫的。”
  “哦,好。”陈燃垂下头。坚持自己的想法,喜欢谁的想法。
  在想什么啊。
  喻兰舟看着她竟然从脸颊处开始染上粉红,蔓延到耳后根。
  本来,所有人看到陈燃那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脸的时候,无论在意不在意,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局促。
  但如今那张脸呈现出害羞的表情,就特别稀奇。
  喻兰舟定了定,说:“你从这里面再挑出来几首,替换之前的。发布就定在下个月6号吧,你跟杨景鸥说一下,就说我说的。”
  “好。”
  一切尘埃落定,陈燃起身道谢:“谢谢您。”
  “没事。”喻兰舟微一抬手,“还有,不要再往这边跑了,你们的老板是喻听舟。”
  “可喻老板并不会指导我。”
  “那我会吗?”
  “您不是已经指导了吗。”
  喻兰舟哪里做了什么,不过都是借口。
  陈燃靠近她的借口,和她想让陈燃靠近的借口。
  喻兰舟右手捏着细腕表表身,已经是晚上8点了,问:“吃过饭了吗?”
  “没。”陈燃回答得很快,声音跟掐着秒表跑100米那样冲了出去。
  “……还没。”
  喻兰舟看着陈燃因消瘦而有些凸起的白皙锁骨处,说:“走吧,一起。”
  卖惨有用。
  陈燃的心瞬间因为这几个字而雀跃起来。
  故作矜持地问:“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
  车开到一家南法餐厅前,陈燃跟在喻兰舟后面走进去,用目光小心地一寸寸试探周围,包括但不限于奢华的装潢,其她食客的举手投足。
  坐到位置上后,喻兰舟对陈燃道:“我随便点些。”语气还是疑问语气,但是很浅。
  原本按照礼仪应该稍微客气一下把菜单递给陈燃,询问她要吃什么。
  但她似乎看出了陈燃的局促,照顾似的提出自己点单。
  陈燃点点头。
  菜品很快被呈上来。
  喻兰舟的吃相很慢条斯理。右手边备着一杯纯净水,偶尔端起玻璃杯抿一口,姿态优雅。
  更多时候,是在看着露台旁的喷泉流动,没怎么动筷。
  陈燃动作克制,却在想:这些东西摆盘精致无比,但好像有点吃不饱。
  于是频频把筷子伸向看上去像主食的普罗旺斯炖菜。
  在喻兰舟偶然看了她一眼时,陈燃抬眉道:“这个很好吃。”有点像欧洲版地三鲜。
  又掩饰性地舀了下土豆汤,发现已经见底。
  目光下意识寻了一眼,喻兰舟的那份只动了一勺的土豆汤还在她的左手边。
  陈燃刚要试探着问出能不能把她剩下的那份给自己,喻兰舟就叫来侍应生:“这个土豆汤再来一份。”
  又指着陈燃下筷比较多的菜类,“这些也都再各来一份。”
  侍应生走后,喻兰舟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望着她,目光悠然,有些水波的颤。
  计划失败。
  陈燃攥了攥手心。
  喻兰舟搁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她滑开屏幕,在看到信息时表情显得停滞,眉头皱起,脸色变得严肃。然后拇指和食指撑着放大屏幕,又看了看,把屏幕朝下。
  待陈燃把新端上来的东西消耗个差不多时,喻兰舟把纸巾递给她,忽然开了口:“关于你的这两年,有没有话跟我说?”
  陈燃摇头。
  喻兰舟换了坐姿,翘起二郎腿的动作被她做得矜贵自然,说:“那我换个问题,有没有对我撒谎。”
  “您终于对我有了一些关心。”陈燃露出了一种像是慰然的笑,点了下头,“是,我对您撒了谎。我没有上大学。”
  前两天,桃子跟她通过气儿:
  喻兰舟只让徐婉查了一下她上的大学,还没有派人去询问她的这两年。
  喻兰舟低头望着陈燃的表情,像漠不关心。
  “您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不上大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问的是你对我隐瞒和撒谎这件事。”
  从平京大学MBA优秀毕业生喻兰舟口里说出这句话,陈燃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讽刺。
  “我还隐瞒了别的事,撒了别的谎,您要再问问吗?”
  “不用了。”极为平淡和松散的语气。
  一个刚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没去上大学,金钱肯定占了最主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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