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少女太得意了,这一条裙子远比她上回给楚秾订做地还要好看,她得意了忘性就大,忍不住想要分享,总是会忘记这里有个恶人,专门盯着她,不让她靠近楚秾。
  她歪着脑袋,炫耀地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条深绿刺绣薄裙,花边仍旧是蕾丝,花样远比上回的繁复华丽,收窄的腰身,半镂空的肩颈,一眼看过去就极为单薄却惊艳,白柔甚至还特别体贴地摆放了搭配的首饰盒子,满眼希冀地望着楚秾。
  她是真的想让楚秾穿上这件薄裙,远比自己订制衣物还要热切。
  她觉得以楚秾细长的身段,一定远比任何人都要适合。
  “……”楚秾脸色有些勉强,他不敢看白柔期待的眼神。
  他不能穿,真的不能穿。
  他艰涩地想要开口,然而却不知如何言语时。
  沈夫人却捂着帕子,红了脸,严肃皱眉:“这裙子又薄又短还花里胡哨的整些洋玩意,像什么话?”
  “一个妇道人家,穿这样出去,岂不是让人诟病不守妇道?”沈夫人穿得从来都是斜口盘扣长褂,下面半身连裙,把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脚露出来,饶是夏天捂住痱子来,也不过是换了薄衫,在她的观念里,露腿露手臂的,都是勾栏院子里的女人才穿的,白柔不是她的女儿,所以她不大管束,倘若真让沈家的貌美小妾穿这一身,又薄又漏的,只怕沈家从此叫人笑话。
  “姑母!那些洋人,时新的名媛小姐都是这么穿的!”白柔一股子兴奋劲,轻易被沈夫人三言两语就浇灭了,她抱怨道:“你们那一套想法都多少年前的了?”
  “清清穿这一身,多好看啊?”白柔把裙子拿出来,展在手心里:“我骨骼偏大,个子也撑不起来,要不然我就自己穿了。”
  白柔就是想看漂亮美人穿裙子,总是裹着厚重一身,累赘又保守,她总觉得是庙里合和尚穿的袈裟,少女娉婷总该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沈从祁看了眼那件薄裙,又看了眼楚秾精致而秾丽的脸。
  他喉结动了动,眼里情绪深,有些难以遏制。
  他的小妈穿薄裙的确好看。
  不过最好穿给他一个人看,如果可以,他更想掀开。
  但是如果是给别人看的,那大可不必。
  “成天送人裙子,大致是因为自己穿得丑?”他嘲讽地笑了一声:“所以想看点别人穿?”
  “怎么?”白柔被沈从祁一提,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怼向沈从祁:“我就是喜欢漂亮美人穿裙子,我觉得好看死了,不行吗?”
  “当然可以,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沈从祁说:“还知道你自己丑。”
  “你!”白柔被气红了脸,却无力反驳。
  沈从祁的脸的确优越,很有理由蔑视他人的外貌,但是有道德和礼貌的人,从来不会将这样的蔑视暴露出来,尤其是对一位仍在青春期的少女,沈从祁显然无礼而且刻薄:“你知道的,海东青很喜欢上面的花纹,你要是再摆开,再拿出来,或者穿在谁身上,它又冲出来抓坏了,可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明明是你!”白柔想到上次被抓坏的白蕾丝裙,就极为恼怒,海东青很听沈从祁的话,像是会飞的狗似的,上次衣料被抓坏,肯定是沈从祁指挥的,现在还在她面前借此威胁她。
  她不过就是送件裙子给人家,沈从祁就如此作为,他就如此厌恶三姨娘?
  “你就是个混蛋!”白柔气愤,对于沈从祁的傲慢无礼行为她却又无可奈何,沈家没人管得住沈从祁,连惩罚他的人都没有,他脾气越臭,越有人惯着,最多骂一句,再多就绝对没有,她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小心你以后老婆被你折磨跑了!生的孩子还不是你的!”
  “白柔!”沈夫人不悦呵道:“胡说些什么!”
  “啊?”白柔脸色又白了白,低了头:“对不起,姑母,我就是说个玩笑话。”
  “你这话说得的确十分可笑……”
  “沈从祁……”楚秾皱眉叫沈从祁的名字,打断他的话:“你是很无聊吗?”
  沈从祁看了楚秾一眼,收住了口,没有再说话,脸色沉着,似乎在发火的边缘。
  在旁人眼里看,似乎是沈从祁都不愿意和楚秾说一句话。
  旁人心照不宣,眼看气氛凝固尴尬,连忙跑出来打着哈哈,跨过去了。
  沈从严关切地看向楚秾,忧心他受了如此多的恶意。
  他回来得晚了,以至于现在都不知如何帮他,这些年一直在外经商,以至于他和沈从祁并不亲厚,记忆里他只记得沈从祁受宠又顽劣自私的模样,想要开口以兄长名义呵斥,却也寻不见立场,最主要的其实是,他镇不住沈从祁。
  沈从祁傲慢无礼,却并不愚钝,他是一种完全外放的自负,他从不把他这位兄长放在眼里,他并不能阻止沈从祁对谁外放极大的恶意,他只能尽力给他安慰。
  喝完这盏茶,沈夫人回屋吃饭,白柔和沈从祁陪着她一并回去,沈从严送楚秾回去,路上的时候,沈从严开口询问道:“清清,你应当很想家吧?要不要我帮你探访邀请他们?”
  沈从严觉得能给一个背井离乡嫁到北都的女孩家最好的安慰,不过就是家人团聚,共享天伦。
  楚秾连忙摇了摇头,道:“不必。”
  他家已经搬空了,沈从严要是固执地要去查,那什么都瞒不住。
  “怎么?你不想他们吗?你家人对你不好吗?”沈从严问道,他想起来楚秾是被卖进沈家的妾室,家属关系不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没事,这些事不必你操心。”楚秾推拒说道,两个人到了偏房处门口,楚秾行礼离开,自己进了屋院子。
  然而他只是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到了花房口,里面突然伸出来一只手,蛮横强力地把他抓进了花房里,他还没来得及挣扎,浓烈的男人气息覆盖下来,熟悉的热度贴到他身上,他气愤地叫了一声:“沈从祁!”
  那人厚颜无耻,应道:“嗯。”
  “你究竟想干什么?报复我?还是捉弄我?”楚秾实在害怕他还在花房犯浑怎么办,那种被全身心被撬开,再被侵略的羞耻感,被自己名义上儿子侵犯的背德感,始终让他心有余悸,尤其他的把柄捏在沈从祁手里。
  “小妈,这可就冤枉我了。”沈从祁可没有半点被冤枉的难色,他道:“我对你的心思,我猜想,小妈你定然看得很清楚。”
  “同我弄一阵……”沈从祁低头,面容表情终于暴露了恶劣,他自私任性道:“等我腻了就好。”
  楚秾听到这些话,他瞬间目眦欲裂,他道:“我是你的小妈!”
  “我不认,他们谁敢!”
  “我说你不是,就不是。”沈从祁脸色发黑,说这话时恨不得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嚼出来。
  他和楚秾之间说小妈,小妾之类,可以是情趣,那是他的小妈,是他的。独独不能被其他人置喙一句,他们口中的小妈小妾姨娘,没有一句他听得顺耳,全都厌恶至极。
  “这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楚秾急着要推开他,浑身挣动得很激烈。
  沈从祁太过分了,他简直完全把所有礼仪道德全都踩在脚底,宗旨就一句他高兴。
  但他不愿意!凭什么!
  然而男人却不放开他,口中念念有词:“我知道你姓楚名秾。”
  “乐平村村西楚家的第六子,你还有一个妹妹,叫楚清清。”
  “听说……长得不如你。”岂止是不如楚秾,楚家七个孩子,就楚秾拔尖的好看,貌若好女,比他的兄弟姐妹好看了许多都不止。
  楚秾一下停下挣动,他目光防备,抿着唇问:“你想要干什么?”
  沈从祁把他查得一干二净了,等同于他的脖颈全捏在他手里。
  “我当然是……想帮小妈你处理家务事,照顾家人了。”沈从祁笑。
  “你这是要挟!”楚秾被气红了眼。
  “小妈真聪明,那就是要挟,那你妥不妥协?”沈从祁有恃无恐,掐着楚秾的手腕往自己脸上贴,扣着他的手心紧贴着他的脸颊,他头微微歪着,凌厉的眼睛无法佯装柔情,只让人觉得内里有许多威逼利诱。
  但他专注地看着楚秾,无比认真的,严肃的。
  “……”楚秾手心被饱满流利的轮廓擦过去,又被人亵玩着,亲了亲掌心,眼神流转,沈从祁动情了,极为涩情地看着楚秾。
  楚秾闭上了眼,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他妥协了。
  沈从祁心满意足地抱住了人,掐住他的后颈,落了一个吻,而且尤嫌不足地,贪心地加深。
  楚秾被他亲得太深,味道又被他尝尽了,他无力地陷在他的胸膛上,手掐紧了衣料,指节发白,手足无措着。
  太烫了,太深了。
  他快化了。
  楚秾的脸被人捧着,脖颈被一只手爱惜地抚掐着,风吹动了花房里的鲜花,花香颤了颤,一切跟着一起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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