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如果是他人如此行径,他会一剑刺死他,然而对着楚秾,那张东方面孔,他却没有办法动手。
“你闭嘴!”皇帝命令道:“不许再说了。”
“陛下,这些天我夜夜睡眠都能梦见我的母亲,她同我说了许多东西,包括陛下你……”
“她说,她这半生她极度后悔同你结婚。”
“她宁可留在东方,也不想再遇见你。”
“母亲她已经转生了,她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和你无关,你再也束缚不了她。”
楚秾最后说:“我和她,都恨毒了你。”
“闭嘴!”皇帝终于恼羞成怒,被激到极点,直接动手打了楚秾一巴掌。
楚秾头微微偏了过去,微长的黑发遮盖住半张脸,皇帝陛下这才恍惚间发觉自己在干什么,捏着手腕错愕不止,脸色变化莫测,却再不敢在监狱里停留,直接抬腿跑了出去,制服外套上的钉扣都被铁门撞掉了一颗。
楚秾抬头立刻摸上他丈夫的手背,问:“他打得痛不痛?”
刚刚那一巴掌其实并没有落到楚秾脸上,被他的丈夫挡住了。
在此之前,他的丈夫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皇帝到来,他才消失,然而楚秾将要受伤时,他又闪现了,替他挡下皇帝暴怒时的一巴掌。
“……”他丈夫摇头。
你没事比一切都好,他还不值得你受伤。
“你真是……没必要如此的。”楚秾心疼地皱眉,抱紧了他的丈夫。
楚秾靠在丈夫怀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门外,种种滋味纠结在一起,复杂纠葛。
刚刚他激怒皇帝,其实就是为了皇帝对自己动手,他是深渊神主的妻子,几乎半神,凡人如果伤害攻击他,会受到天罚,一生残缺不全,多灾多难或者遭受最煎熬的祸事。
天罚将至,他就算是皇帝也无从阻止。
他和他的父亲最后却走到了这一步,他不知道这种结果究竟算是好还是算是坏。
总之,像是陈醋酿了苦酒,一塌糊涂得很。
楚秾手里掐着他丈夫的手臂,陷入呆怔时,门口却又响起了脚步声,他略微诧异,抬眸看过去,赫然看见卡西尼亚站在门外,脸色凝重地看他。
楚秾手里捏紧了丈夫的手臂。
第一百零五章 深渊boss的祭祀新娘
楚秾对于卡西尼亚并没有任何的知觉,他们之间恩怨就算有,也是陌路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至于他如此关心,但是他的丈夫很在意卡西尼亚的存在。
因为在此之前,卡西尼亚是他的未婚夫,是获得过楚秾点头首肯的。
他的存在很是不一样,他的丈夫介意,但是他却不明说,楚秾竭力安抚他的丈夫,不让他有过多的臆想。
他的丈夫抱紧了他,没有乱动,楚秾松了一口气。
卡西尼亚却躁动不安,他直直地看着楚秾,越看眼神越深,复杂又不悦,几乎把质疑疑惑还有烦躁全都写在了面上。
他很不欢迎楚秾的存在。
明明楚秾是在他眼前被推下深渊的,他像是一阵风,轻飘飘就被刮下了深渊之下,了无踪迹。
他却想不到,楚秾居然活着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
“你怎么没死?”卡西尼亚皱眉问:“你怎么偏偏回来了呢?”
还伪装成东方公爵的身份,居然张扬猖狂地在亚特斯到处乱走,在他眼前也面不改色地戏弄他。
甚至,勾引他,使得他心动不已,跑去退了和皇储的婚约。
怎么东方公爵就偏偏是楚秾呢?
是那个被他和赞礼一起对付过的大皇子楚秾,他曾厌恶嫌弃过的东方人,最后还被他和赞礼一起设计被推下深渊的少年,他目光不离楚秾,问“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企图设计报复我?”
“还是要使我失去一切,被皇室打压摒弃?”
卡西尼亚设想楚秾的手段,他总觉得楚秾应该恨他,要报复他,所以才会出现在他面前,勾得他不顾大局。
他烦躁着,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楚秾却说:“抱歉,卡西尼亚,我没那么幼稚,你并不值得我花任何心力。”
“但你勾引我。”卡西尼亚反驳:“你勾引我,使我失去了理智,冲动,易怒,像个白痴。”
深渊神主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年轻人,一双巨大眼眸在卡西尼亚上空聚集而成,俯视他的后背,像是在俯视张牙舞爪的蝼蚁一般。
楚秾当即打断他说:“我一直有声明过,我已经有丈夫了,我很爱他。”
“胡扯!”卡西尼亚反驳:“不过半年时间,你在深渊下能和谁结婚?”
“那不过是你掩盖你设计我的遮掩布而已。”
“我是以什么名义被献给了深渊?”楚秾问。
“你是……”卡西尼亚一下卡住了,顿在原地。
楚秾当初是以新娘的名义被献给深渊神主的,东方的红嫁裙在风中翻飞很是晃眼,他头上甚至盖上了大红盖头,像是一份绝美的礼物。
他是深渊神主的新娘。
他没说谎。
卡西尼亚先前的自信一下就裂开了,露出里面的茫然。
窗外的阳光移了位置,照亮床铺上,也照见深渊神主抱着他新娘的腰,坐在卡西尼亚的对立面,而卡西尼亚一无所知。
卡西尼亚像个白痴,在自以为是的漩涡里打转不已。
“是你,亲手给我写的婚约,也是你亲手把我嫁给的我的丈夫。”楚秾说:“所以我可以讨厌你背信弃义,但是独独不怨恨你。”
“没有你和赞礼一起把我的名字顶替蓝斯,我或许并不会遇见我的丈夫。”
深渊神主被他妻子的话安抚得到位,他仍旧幼稚,但是没了过多怒火。
“我不会报复你,因为我不再看见你。”楚秾说。
“你!”卡西尼亚暴跳而起,对于楚秾风轻云淡说的话无比烦躁,他立刻想要上前抓住点什么,然而还没踏出一步,又气得咬牙,憋出一句:“你可别后悔你今天说的话!”
卡西尼亚说完就摔门而出,脚步声踏得很响,吵醒了一连片难得放假休憩的囚犯,囚犯骂骂咧咧吵起来,整座监狱城都嘈杂着。
深渊神主堵住了楚秾的耳朵,让他可以继续安稳读书,他却抱紧了他的新娘,上空那双眼还未消散,却缓缓转身,仍旧庄严宏大地,却看向了监狱之外,像看蝼蚁一样的眼神和监狱之外的人对上。
站在监狱外的人一下僵住,浑身像是过电一样地发抖,脸色难看至极,赞礼从未见过比那双眼更加骇人的东西。
深渊神主知道赞礼清晰看见过后,才消散了双眼。
他的新娘仍旧低头安静的读书,什么都不知道。
赞礼回过神就转身跑出了监狱,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甚至自己胸口上的领结都被跑得松散,拂蹭过脸颊,他直到看见了监狱门口的夕阳,才喘着气停下,汗如雨下。
他举着双手,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满手的鲜红血液。
是楚秾的血。
他今日躁动不安,总想来见见楚秾,明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却还是突兀地前来了,却不想他自己晚了一步,卡西尼亚已经站在了监狱里。
他厌恶卡西尼亚,躲在了暗处和卡西尼亚避开,等待卡西尼亚出来,自己再进去。
所以,他目睹了那双巨眼聚集的全过程,像是极速风暴里聚集的所有危险,绞得他窒息。
赞礼亲眼窥见了神主的存在。
他身上的禁制一下破开,他在迷雾重重的记忆里被一束光照见,看见了最准确的过去,他瞬间就像是裸露的伤口将要碰到盐一样,自己瞬间就想要逃避,但是伤口躲不开盐,他忘记不了记忆。
他都干了些什么?他究竟对楚秾做了些什么?
他亲手把楚秾推进了深渊里,狠心冷漠地把他的名字代替了蓝斯,推他去死。
他对楚秾冷言冷语,嘲讽暗害,甚至帮助蓝斯屡次三番的坑害他,纵使少年从未对自己展露过恶意,温和又柔软的,他也全然厌恶至极。
他居然厌恶那个在记忆里像是春天一样美好的,令他心动不已的少年。
赞礼捂着心口,粗暴地撞着墙面缓解自己的懊悔,可是记忆堆叠而来,过往他信誓旦旦地说要效忠楚秾一生的画面不断侵袭脑海。
他居然忘了自己怎么样的热爱着楚秾,向他展露出最深刻的恶意。
他可真该死啊。
赞礼捂着心口,撞得满墙都是鲜血,那种情绪的极大起伏才被缓解了一些,他满头都是鲜血,淌在皮肤上,满眼疲惫落寞,后悔得恨不得血液倒流。
他意识到,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和楚秾再没有关系了,不是兄长,不是朋友,不是追求者,一切的希望都破灭了。
他根本没资格。
他现在只能赎罪。
……
皇帝陛下从监狱回来后,就头痛欲裂,整个人狂躁难忍,佣人察觉异常,立刻手脚麻利地服侍皇帝陛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