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徒留洋洋看着自己的手，在他妈的叫骂声中，终于深深把头低了下去。
哪里逃接着看向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他和成音的对话框中。
然后他看向了蒋永长。
再然后看向洋洋。
他从洋洋的脸再次看回了瑶瑶的脸。
他俩长得确实挺像，他一早就知道。
他当时只觉得这事很巧，还和蒋永长谈笑风生过。
“便宜女儿”“便宜女儿”
这四个字在他脑中来来回回地回荡。
到底是谁的便宜女儿？
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领着瑶瑶出门，所有人见了他都要说一句，瑶瑶长得应该像成音吧？
从来都无人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做过一次检查，医生告诉他，他这辈子不太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本来想把这事情告诉成音，让成音自己选要不要跟他过，结果他还没开口，成音先开口了，说她怀孕了。
他那一刻真有跟成音同归于尽的心。
可成音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事情，她开开心心地同他分享，让他听孩子的心跳，让他接受他成为一个父亲，那之后他甚至跟踪过她，她根本就没找过别的男人。
成音好像已经认定了这孩子是他的。
如果成音爱上了别的男人，所以给他戴了绿帽子，那她应该不会愿意让他碰的。
可成音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完全看不出她有爱上他人的迹象。
哪里逃的单位里也有个婚内出轨的女同事，出轨对象是她的初恋白月光，她老公当时来单位大闹，他还帮着拦了拦，因此听说了许多内幕。
比如这位同事自从和白月光搅合在一起，就开始和老公划清界限，再没和老公睡过一次，誓死捍卫自己和白月光的爱情。
因此她体制内的工作都不要了，也坚决要离婚。
成音却完全没有一点迹象，她甚至还跟他畅想这个孩子的未来，包括取什么名字，上哪个小学，他们要如何挣钱买学区房等等。
如果成音是个一贫如洗的小姑娘，他可能也会觉得成音是想让他接盘，可成音并不穷，她自己的工资都完全能养得起一个孩子，完全不需要依靠他的程度。
他不禁开始怀疑医生的正确与否。
没等他有时间再去复查，成音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的父母。
父母欣喜若狂，他再想阻止也来不及了，看着他们的脸，他实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得承认，自己的性格简直窝囊得要命。
稀里糊涂的，成音的孩子就生了下来。
他抱着小小的女儿，有一瞬间他很想把这个孩子给掐死。
伪装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圆满的。
可瑶瑶白白胖胖躺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胸口，甜甜地笑起来。
“呜啊——呜啊——”
看着孩子稚嫩的小脸，他突然狠不下这个心了。
瑶瑶第一个学会的词也是爸爸。
他“哎”了一声，把孩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又继续跟踪成音，他想得很好，一旦他发现成音出轨的证据，他就要狠狠报复成音，要让她净身出户，但她得把瑶瑶留下。
既然他这辈子都生不出自己的孩子，那他也可以接受把瑶瑶养大，让瑶瑶真正成为他的孩子，对他比对成音还好。
可生完瑶瑶后的成音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后来他和一个常年爱嫖的男同事唠嗑，男同事告诉他，虽然他已经睡遍了本市按摩店一条街，且和不少鸡都拥有了能打折的情谊，但他仍然绝不会和自己的老婆离婚。
因为睡是一码事，结婚又是另一码事了，他享受着自己家庭的坚固，且愿意花些心思去维护，因为这长久的和平就像稳定的工作一样，会给人带来安心感。
但那时这位男同事还没调来哪里逃的部门，哪里逃身边的婚内出轨参考物就只有他那个女同事。
对比起那位女同事，他就稍微安下心来。
尽管同事们的物种多样性十分丰富，但哪里逃先生却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老实到怪窝囊的那种。
他甚至都有点想继续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可成音却突然提出要出国深造。
哪里逃觉得自己有点卑劣，他利用自己的父母，让老人阻拦孩子，成音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把瑶瑶带走。
那一刻他才终于有了一点报复的实感。
成音对这个老实的丈夫毫不设防，把女儿留给他，也是真的以为他不知情，完全没想过他会做什么。
他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的，他该狠狠报复这个绿了自己的女人，以及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野种。
可瑶瑶乖乖巧巧地站在那喊爸爸，他就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他故意不在瑶瑶面前提起成音的任何消息，将关于“妈妈”的一切都归于模糊，几乎是病态地一遍遍和瑶瑶说，爸爸、爷爷、奶奶就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在他的父母眼里，瑶瑶就是他的女儿，他们从小疼到大的孙女。
成音生了她又怎么样？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确成功了，他将瑶瑶真正变成了他的女儿，连成音回来都带不走的那种。
成音连着两年不回来，她与他貌合神离，他不在乎，或者说，他其实早就不在乎成音这个人了。
成音把瑶瑶带给了他，这对他来说就已经够了。
他提出离婚，成音也几乎是借坡下驴地同意了。
瑶瑶顺利归他所有。
这是他窝囊而老实的人生中，唯一一件自认为做得还不错的事。
……
怎么会呢？他看着眼前的蒋永长，怎么就会是他呢？
瑶瑶还拉着他，他喉结滚动了下，突然有些哽咽。
这时他恍然意识到什么，心里一阵哀痛，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回来。
谁知瑶瑶却拉得更紧，任他怎么往外抽都抽不出来。
瑶瑶提声喊：“爸！”
她是看着他喊的。
她眼里没别人。
第104章 只是跳楼而已
蒋永长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周围天旋地转，父慈女孝的场景衬得他更加像个小丑。
他徒劳地张着嘴，像一条濒死的鱼，他想喊老婆，但空气好像在从他的肺里被慢慢抽走，他怎么也喊不出口。
他只好稍微转过了一点身，去看他的儿子。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他希望儿子能给他哪怕一丁点积极的信号，起码让他觉得自己还不是一个孤家寡人。
可洋洋只在呆呆坐着，仿佛他沉寂多年的自闭症突然重新发作了。
洋洋小时候自闭，这是他妈发现的，他妈那时候天天带着他出去看病，大包小裹忙这忙那。
她日日熬夜，到处奔跑，再也不像年轻时那样乐意花
时间保养，人变得越来越难看，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
她每天都在骂人，骂医生，骂护士，骂洋洋，骂蒋永长，骂这社会上的一切，这社会上就没有一样事是让她顺心的。
蒋永长也越来越不爱理她。
蒋永长已经不爱他的老婆了，诚然他短暂地爱过那个青春年少的老婆，但绝不是这个整天骂天骂地的老婆。
当然，如果让他选一个人来一起度过余生，他还是会选她，而不会是他花大功夫去出轨的成音。
他相信成音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成音已经失去了，但他还并不想失去他的家庭。
所以他几乎是恳求地去看洋洋，他希望洋洋能站出来阻止这一切，让他妈妈尽快想起来，大多数人在婚姻即将崩塌时所想的“还有孩子呢”。
虽然他平时不怎么管这个孩子，但父亲就该是这样的，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只要提供一些必要的钱，偶尔深沉地拉着孩子说说话，就起到了一个榜样的力量。
他从未像此刻一样对这个孩子充满期待，他希望他能成为一块巨大的遮羞布，遮住这个家庭的一切污垢。
可洋洋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眼睛里除了茫然再无其他。
蒋永长甚至呼唤了两声：“洋洋……洋洋！”
洋洋抬起头，没看他，而是痴痴看着瑶瑶的方向。
这情种样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他的老婆还在破口大骂。
蒋永长突然有点羡慕成音，婚离得那么早，什么亏也没吃到，连揭晓答案的环节。都可以因为她不在现场而躲掉大半。
至少不会挨揍！
屋内巴掌声响成一片。
蒋永长只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了。
……
【这么刺激，主播怎么不说话了】
【老婆怎么开始玩手机了，这是在干什么呢】
【老婆老婆快抬头啊，打起来啦】
季流景没抬头，季流景正专心在手机上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