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许哲南闭着眼一动不动,脑子里乱哄哄的,周围明明没有声音却吵得他心烦意乱。
  再过两天就是春节了,他和赵锴都放不了假,不过现在有没有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气更冷了,空气也总是湿湿的让人周身不舒服,看来得过了春节才会逐渐转暖,哦对了,她晚上睡觉会踢被子的,还要抱个东西在怀里才能睡得安稳……
  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索性睁开眼坐起来,窗外透来不远处的橘色灯光,晕染在玻璃上显得十分柔和,却让他有种即将虚脱的感觉。
  第63章 :为何那样(1)
  大年二十八一早,罕见的阳光晴好。
  住院部大楼的公共区域已经开始张灯结彩,面貌焕然一新,喜气洋洋的景象一扫人心里这一年的阴霾。
  宋言奚的心情总是湿哒哒的,阳光也晒不干。
  春节对于包括她在内的所有护士来说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也从未有过多少期盼,有的只是应接不暇的排班,交接班,倒班……
  临近中午的时候,春节一周的排班出来了,明天,初一,初三,初七都是宋言奚的夜班。
  今晚陪宋志骏去应酬是躲不掉了,如果不是害怕回到家一个人待着的话,她根本不想去那种四处充满商业互吹的场合,只想蒙头大睡,最好,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到了世界末日。
  一缕阳光穿过窗户,投在护士站的工作台上,淡淡的很模糊,没一会儿就暗了下去。
  阳光和温暖是冬日的奢侈品,爱情是感情寒冬的奢侈品。
  午饭后,天色阴了下去,寒风骤起,太阳又是出了个寂寞。
  13号床王兰该打针了,这是每天最艰巨的任务,因为王兰的清醒时间很短,而且谁无法预料能清醒多长时间,每一次送药,每一次换输液瓶,每一次打针,都得眼疾手快。
  走廊上那张床上,王兰安静地躺着,她婆婆坐在床边,宋言奚推着车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指了指手里的针管,老人心领神会,继续和王兰说着话吸引她的注意力,扶着她坐了起来,脱下她的半边衣袖,然后朝宋言奚看了一眼。。
  还好,这期间王兰一直都很配合,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宋言奚兑好针药,看准王兰左上臂就扎了下去。
  王兰啊地大叫一声,挣脱了宋言奚跳了起来,胳膊上还插着注射器。
  “你要害我的孩子!你是魔鬼,你们都是!”
  宋言奚心道不好,赶紧唤来一个护工,想要按住王兰强行打完这一针,没想到发病的王兰力气大得惊人,她拼了命般地挣扎,三个人竟然都没能按得住她,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其他护士闻讯纷纷跑来帮忙,足足五个人才勉强控制了局面,但王兰胳膊上的针管却折断了,针尖还留在她皮肤里,鲜血呲呲地顺着针孔往外冒。
  宋言奚顾不上喘口气,想趁现在把针尖拔出来,刚伸了手过去,王兰的双腿突然挣脱了开来,一脚就踹了过来,宋言奚躲闪不及,被踢中了肩膀重重摔倒在地,还一个没留神打翻了床边放着的尿壶,尿液溅了她一身,淌了满地。
  王兰哈哈地傻笑起来,声音尖锐而诡异。
  “我打死你,打死你们……”
  护工把宋言奚从地上扶了起来,“宋护士,你没事吧?”
  宋言奚怔怔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浑身散发着隔夜尿那难闻的气味,别好的头发也在刚才控制王兰的混乱中散落下了几缕,狼狈不堪。
  “没事……我去洗洗,换身衣服。”
  脱下弄脏的护士服,用消毒洗手液把双手仔细地洗干净,别好头发,换上备用的护士服。
  这样的事以前没遇到,但是现在就得习惯。
  宋言奚安慰着自己,做完这一切,她缓缓抬起双眼看向镜中的自己,一脸的死气沉沉。
  “宋护士……”
  身后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宋言奚回过神来,转身看去,是叶琪,就是刚做了子宫肌瘤摘除手术的那位。
  “王护士今天不在,就你一个人……王兰还是不太好吗?”
  “你都看到了啊,也是没办法......”
  “宋护士,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好,是没休息好吗?”
  宋言奚连忙照了照镜子,摸摸脸,“你都能看出来我精神状态不好,护士长肯定也看出来了,完了,又要挨骂了。”
  “护士也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乐,没情绪的那是机器人......”
  叶琪看宋言奚笑容中依然透着勉强,道:“宋护士,给你讲个笑话要不要听?”
  “好啊。”宋言奚没有听笑话的心情,但她喜欢和叶琪说话。
  “你知道投资和投机的区别吗?”
  “什么区别?”
  “一个是普通话,一个是广东话……噗——哈哈,好笑吧?”
  叶琪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了,按着下腹,笑一阵停一阵的,“哈哈……哎哟,伤口痛,不行,太好笑了……”
  宋言奚也笑了起来,不是因为这个冷笑话真的好笑,而是被叶琪这个天生乐观派所感染,笑是一剂上好的良药,就在此刻瞬间治好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甩不掉的emo.
  下午,叶琪出院了,临走把床头那盆刚开了花的仙人球送给了宋言奚,还叮咛了一番。
  一朵黄色的小花坚挺地开在满是刺的顶部,看上去有些弱小,却并不显得可怜无助。
  好神奇的植物,不需要多浇水,甚至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照拂,就那样默默的活着,倔强地开花。
  七点,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雨淅淅沥沥。
  宋言奚一手捧着仙人球,一手遮着头走出医院大门,宋志骏的车停在街对面,打着双闪的车灯下,雨点细细密密,不歇不停。
  在童彤的协助下,宋言奚很快在车上换了裙子和高跟鞋,还化好了妆。
  “老宋,给句实话,今天给我安排了什么节目?”
  宋志骏从前排副驾回头看了看,露出满意的表情,“不错,像你妈妈年轻的时候。”
  宋言奚果断回敬了一对大白眼,而童彤听到宋志骏的话似乎有些尴尬,笑了笑没说话。
  酒会是在本市繁华路段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进行的,一踏进会场,宋言奚就后悔了。
  先是看到蔡朗,他一身笔挺的黑色修身西服,那头长发也剪了,打理得清爽干净,接着是千年冤家杨思思,还有她那很会来事的妹妹杨冰冰,两姐妹穿着同色系的晚礼服亭亭玉立,看到宋言奚,不约而同地露出虚伪的假笑,宋言奚见怪不怪,她俩要真的笑那才可怕。
  再然后,看到了久违的刘仁建,他端着一个高脚酒杯,站在东南角朝着她玩味地笑。
  医药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真是不大,所谓全省的行业酒会,转来转去全是该认识不该认识的人。
  “言奚,好久不见了啊......”
  刘仁建走了过来,笑着跟宋言奚打招呼。
  宋言奚顿时像是被强塞了一坨翔,恶心得来又吐不出来,她宁愿和蔡朗逢场作戏也不想和刘仁建说半个字的话。
  刘仁建扭头看了看正和主办方寒暄的宋志骏,凑近宋言奚,小声说:“你和宋叔叔关系还是那么差啊?你也不能怪他,以宋叔叔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和偷盗犯结儿女亲家?”
  宋言奚一愣,惊愕地看向刘仁建,“你说什么......偷盗犯?”
  刘仁建连连点着头笑,“看来你的许警官对你不诚实啊,瞒了你不少事情啊……”
  宋言奚也顾不得装淑女了,一把揪住刘仁建的衣领拖到角落,瞪着双眼,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偷盗犯,和许哲南有什么关系?还有……是不是你在背后怂恿老宋去找许哲南的?”
  “哎哎……我可什么都没做,集团上下都知道的事呀……许哲南的爸许兆生是仓库的运货司机,涉嫌偷盗一批贵重药品出去倒卖,被宋叔叔知道了,可能是考虑到你和许哲南的关系,就压下来暂时没有报警……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宋言奚呆住了,她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件事。
  刘仁建得意洋洋地继续说:“五毒俱全的爹,儿子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时候连警察都没得做,靠你养活呢……”
  话没说完,宋言奚阴着脸抬脚用高跟鞋跟毫不留情地扎在了刘仁建的脚上,痛得他忍不住哎哟一声,往后直退了好几步。
  宋言奚走到宋志骏身边对他说了句什么,然后在众人惊诧迷惑的目光中径直冲出了会场。
  雨还在不停地下,宋言奚提着礼服裙摆站在酒店大门口,双眼无神地望着漆黑的天空,心里空得像是无底洞。
  再高级的酒店又怎样,门口照样积水。
  这时,蔡朗开着黑色吉普车停在了宋言奚面前,按了两声喇叭。
  “言奚,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叫个车就行了。”
  “雨太大了,这里不好打车......我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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