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待到近身发现万幸太孙被一老翁护在身下,那狮子不仅将老翁后背抓伤,还一口咬在了老翁的后颈,那血盆大嘴离着太孙也是咫尺距离,看着岌岌可危。
章君屹不敢迟疑,立刻挥动长剑,以一个刁钻的姿势一剑斜斜的刺中狮子的颈部。那狮子吃痛终于停下了啃咬的动作,视线望向刺它的人~被癫狂的狮子开始奔向刺它的家伙。
顺着老圭的后颈,大滴的血落在于行脸上。于行见老圭伤重,眼泪也顺着眼角流淌下来~他要起来,却被老圭按住,那畜生此刻虽然受伤严重却还没死,而他自己受了重伤起来也护不住于行,不如当个肉盾,还能护他一二。
见老圭的血越流越多,面色也苍白的吓人,他声音轻颤着道,“老圭,你别吓我,你会没事的对吧~”他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担忧和害怕。
“伤口看着吓人,但是不致命~”老圭声音虚弱的道。
于行听后心里一松,他活着就好。可接着就听老圭继续说道,“只那狮子的爪子上有剧毒,你莫要自责,人的命数都是定下的,我善相面之术,算出命中必有此劫,也会死于此劫。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好好听我说~”
听得这句,于行抓着老圭衣衫的手止不住的打颤,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理,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以后行事切莫大意。
他说,为什么要跟部下分道扬镳?生在帝王家要想活下去就要学着狠心,如果不比别人更狠,就会吃大亏。心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他说,凡是有利于我皆可为我所用,先太子就是品性太过高洁不利用势力才被轻易剪去羽翼。
他说我观你有帝王之相,亦有早夭之相,十三岁前你有三劫,若是过去未来皆是坦途~第一劫在幼时,被你二哥所救,第二劫便是此劫,这一劫若是过去,第三劫必定在宫中,万要小心,莫要重蹈先太子覆辙…
他越说声音越低,嘴里也开始吐血,那与章君屹缠斗的狮子到底被刺中了脖颈处的大动脉,随着打斗血越流越多,终于砰的一声倒下了~
见狮子被猎杀,老圭仿佛失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侧身倒了下去。他就是倒下也怕压着身下的孩子。
于行得了自由立马爬起来,将老圭倚在自己身上,摸着他的脸,涕泪交织道,“老圭,你别吓我,我们都到了都城了,都城有好大夫~”
他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喊道,“章大人,求你快去找太医来,给他看看,他还有救~”
“于~行~,”老圭摸着于行的手,艰难的张口道,“别~别费力气了,人的一生都~都在学着接受失去,你要活~下去~老夫想看你登绝顶,小~天下…”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又吐了一口黑血,握着他的手就滑落下去。
“老圭~”
“师父~”
他哭的撕心裂肺,“你不是说要替我去查害我生父死的罪魁祸首吗?你不能食言,你不能死~求你别死~”
于行哭的不能自已,他才知道老圭一直是跟着他的,不然怎知雨夜他想与章大人一行分道扬镳?他一定是不放心自己。意识到这点他哭得更伤心了。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章君屹杀完狮子见于行哭得伤心想安慰他,可是他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从来不是巧言之人,安慰人也只会这空洞的一句。
他看到于行怀里的那个刚刚咽气的老叟嘴唇是紫的应是中了剧毒,他细细的观察那倒地而亡的狮子的爪子发现那爪子上不知何时染了一层黑泥。而狮子刚刚爬行的大球上刚好也有很多黑泥,他低头一闻那泥有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显然他被蒙蔽了。
刚刚一定是狮子爬在大球上才将爪子染上了这毒。而事发时那两个驯兽表演的兄弟俩早就消失了踪迹。
他赶紧将自己的令牌丢给手下,让他们一个去调人手来,一个去通知五城兵马司全城戒严,关城搜人。
他都不敢想若是让那伙人得逞了,他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就在都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伙人差点就得逞了。若不是这突然蹿出来的老叟护住了太孙,那太孙指定交代在这里了。
而那老叟是谁,为什么可以反应如此迅速,比出身锦衣卫的他先一步捕捉到危险。章君屹看太孙哭成这样,现在也不是该问的时候,只能择机再问。
而随着大批的兵甲被调集过来,于行也被人将他跟老圭强行分开,从此人间再不相见~
以前他天真的以为只要离开家乡,身边人就会安全,可无论是雨夜丧命的护卫还是他的师父,都让他明白都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对手稍有动作那代价就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这一刻他深刻的意识到必须强大己身,才不会让身边人再填进性命。只有握住权力的剑柄,才能手刃仇人!
于行这一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痛失师父他哭得昏天暗地,到底年纪小,精力耗尽,被人抱到马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眼角还挂着泪珠~
第288章 遗孤现世 于行不知道自己睡了……
于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感觉自己身下软软的,像躺在云朵上,鼻间闻到的是袅袅的香气, 仿佛置身一片花海。他还看到了老圭, 他高兴不已,他就说老圭怎么可能会死!可他刚要走上前,老圭转身就要走,似是不等自己。他人小,步子小,看着老圭越走越远, 他着急的伸出手大喊,“老圭~”
随即他的手上似是被人握住了, 他睁眼一看是一个跟自己娘亲年纪相仿的妇人。只是那妇人穿的比她娘富态, 双眼微红殷切的望着他。
要说这妇人也不是别人,乃是于行的亲祖母—当朝皇后娘娘崔氏。至于她为何双眼通红也是有缘由的。
她算着日子高高兴兴的盼着于行的到来, 今天春晖来报于行他们一行已然进城, 她心里欢呼雀跃让人收拾好就等着见她的乖孙了。人确实是见到了,可见到的是什么样子的,就见这孩子躺在马车里, 满脸泪痕, 腮处还有血迹, 上半身的衣服上都是血污,躺在那里紧闭双眼人事不知。
她一见心疼的差点晕过去,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受伤了?她忙上前查看发现身上没有伤口,听着那章指挥使的回话,那血是别人的她才心下稍安, 问明事情的经过她才知道她的亲孙今日竟差点命丧都城街头。
岂有此理!在皇城根儿下敢杀她亲孙,到底是谁这么明目张胆?让她的亲孙遭此大罪,她夷对方九族的心都有了。她即刻让人彻查,一定要将害他孙儿的真凶揪出来大卸八块方泄她的心头之恨~
看着那孩子的面庞,跟柏元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多少年没见过了,算算得有十年了吧,她不知怎滴看着他就满含热泪。
孩子显然是被吓得狠了,看他睡着了也不踏实,嘴里说着胡话,双手向前伸着似是要抓什么东西,她下意识的握住了那双冰凉的小手~
握住的瞬间那孩子终于睁开了双眼,呆愣的看向自己,眼里都是迷茫。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两行清泪落下来。
一见他哭,崔皇后赶紧安慰道,“好孩子,咱们到家了,莫哭了啊~”
“你是祖母?”他迟疑了张口询问,刚一开口就发现嗓子沙哑,吐字困难。
一听于行这样叫她,先时还劝着孩子不要哭的人,自己又不争气的红了眼眶。其实自从柏元去世这些年来她眼泪早就流干了。
“好孩子,我是你祖母。”她轻轻抚摸着于行的头发,柔声说道,“太医刚刚已经给你看过了,说你哭得狠了伤了喉咙了,养几天就好了。”
说完让宫人去御书房通传,让皇上知晓孩子已经能醒了。
御书房内,皇上本来还在处理政事,一听说于行醒了立时抬脚就往后宫走。把御书房里的一众大臣晾了起来,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几个也是跟着皇上辅政几十年的人了,对皇上不说了解十分,九分还是有的。遥想皇上次这个样子还是十几年前皇上还算年富力强的时候附庸小国献上倾城美人的时候。
现在嘛,老骥伏枥之年,能有什么事儿能让他跟狗撵腚一样心急火燎的往后宫赶的?大臣们心里其实八卦的不行,但是碍于他们的身份不能打探皇上的隐私,老成持重的外表下。个个心里跟被猫儿挠了一样,心里且有的琢磨呢~
皇上自是不知道他的大臣们心里八卦他,他步履极快的赶往景仁宫,跟在后面的福来感觉自己手里的浮尘都快飞起来了。他不得不提高速度,脚下生风的跟上皇上的步伐。
等到了景仁宫,走进寝宫,就见皇后崔氏旁边的床榻上坐着一个小少年,听得脚步声,少年抬头看过来,那脸型,那眉眼睛哎呦那嘴角,分明~分明~就是~
“柏元~”皇上怔怔的失声喊道。下晌他知道孩子回来了本要第一时间赶过来,奈何公事缠身,又听得孩子受到了惊吓睡着了,想着等他睡醒了再过来看他,这才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