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又是狠绝一剑刺了出来,大概是连着发了五招,并且招招凶狠、用力过度,风盈盈嘴角流出了一条血丝。向汲理看见那条血迹,当下不再隐藏身形,从虚空中现了身,大叫了一声,“师姐,你冷静一下吧,你可有要紧?”
  风盈盈听得一声问话,脑海中仍旧混乱无常,一瞬间怎么可能认出她来,举剑立刻就狠狠劈了过去,“去死吧!”
  那猛烈无比的剑气扫过她前胸,她方才一直消耗法术,此刻灵流低微,并且由于她根本没有防过风盈盈,当场是被那剑风透胸而贯穿了。只感一股恶毒的烧灼感划过胸口,截断了自己所有气力,顿时一下没了知觉,叫都叫不出声,直接摔倒在地。
  密室忽然变得相当安静,风盈盈一个回神,终究是察觉了密室有他人,惊觉是向汲理倒在地上,差点吓得肝胆俱裂。她扔到了手中的剑,嘴张得老大,飞一般地跑过去抱住她,“汲理!天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向汲理被她这么一抱,嘴里“哇”地一下涌出一堆鲜血,风盈盈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不不不不不!汲理,不要吓我!”
  她额角冒汗,不作二想,立刻抱起向汲理冲了出去。
  她将人放在了自己床上,然后快速解开了汲理的上衣。去查看她的伤势,见她胸前只有一道淡淡粉色的印子,想必全伤在内腑里,就又立刻右手点住几个大穴止血。她双掌接入向汲理后背穴位,马上将自身灵力往向汲理身体里送了过去,风盈盈方才一番密室折磨,其实亦是相当劳累,但根本顾不得这么多,身上有多少力气,提得出多少灵力,就全部往小师妹身体里输了过去。
  大约一个半个时辰后,风盈盈听见向汲理微微吟了一声,“嗯……”
  “汲理,你感觉怎样?”风盈盈手一松,向汲理就倒她怀里了。她立刻扯住被子,把人包好,气死自己了,“汲理,是不是很疼?”
  汲理慢慢睁开眼睛,“师姐,你方才怎么了?是走火入魔了吗?你可有恙?”
  “我没事啊!”风盈盈脸色难看极了,“我……我……”“我下手太重了,把你伤成这样。你感觉怎样了,快告诉我!”
  向汲理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不要紧的。”她脸色毫无血色,又闭上了双眼。
  风盈盈将她慢慢扶平,躺下。“我去给你煎一些止血和止疼的药好吗?荆火剑的伤宛若披着烈焰的荆棘,是非常痛的。你不要瞒我了。”
  “师姐,你别走。”她伸出手来,风盈盈立刻就握了住。“这里好暗,我看不到,好害怕。”
  风盈盈看着四周敞亮的房间,痛心道,“汲理,你痛太厉害了。现在是白天,并不昏暗。别怕,我知道如何给你配药,你会很快好起来,好吗?就让师姐快去快回。”
  “不要啊……师姐。”她脸色非常痛苦,手也是抓得更紧了些。
  风盈盈于心不忍,只得喊了两声,“玲玲!玲玲!”
  “是的,我来了。”玲玲走了进来,见到床上血迹斑斑,向汲理衣衫染血,一脸噶白,“哎呀,向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方才……”风盈盈正要说话,手却被汲理狠狠一抓。话语也被向汲理打断了,“我下午练剑受了些伤,玲玲,你莫要多问。也不要知会念霜兰。”
  “哦。”
  “玲玲,你快去按这个方子配药,然后快些送来。大小姐可受不住这般疼痛。”
  “好好好,我马上去。”玲玲接过风盈盈给的方子,跑了出去。
  “我受得住,我根本不疼。”
  “你别说话了!”风盈盈有些生气。她也不想计较为什么向汲理跑进密室了,除了贪玩,还能是什么。她此刻就气自己下手太重了,盼汲理能快些恢复。
  风盈盈守在她的床头,从下午到傍晚,然后一直入夜,都在照顾。大概是那药太过苦口,向汲理尝了半口就不肯喝,“我真的喝不进去,师姐。”
  风盈盈央求道,“汲理,不能加蜂蜜和糖。药性会被解掉的。”她怎么都喂不进去。只能又把汲理扶了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每次只喂半口,休息一阵,再喂半口,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把药给“灌”进去了。风盈盈舒了半口气。靠在床头睡着了过去。
  然而麻烦的是,她睡到半夜,向汲理又把之前喝进去的药,混着伤血呕出来一些。风盈盈立刻清醒了,她又忙着收拾枕头和那些血迹。马上端来第二碗,非常有耐心地在这夜深人静,全香野仙榭的人都舒服地睡大觉的时刻,守着向汲理。她整夜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失手伤了你。对不起,师妹,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我不怪你,师姐。求你也别再自责了。那本就是意外。我根本不痛。”向汲理为了不让风盈盈愧疚,愣是把那火烧荆棘般的剧痛忍得一声也不叫出来。但是到了下半夜,她又疼得是浑身大汗,一阵阵地出,出到身上力气大虚脱。她气若游丝一般,说不出话来。风盈盈双手握着她一只手,心中也是陪着煎熬。
  再是近了清晨时分,又喝了一副药后,向汲理终于睡了过去,呼吸渐渐平稳。风盈盈又十分小心地端来黄酒,给她擦了身子,换了身底衣。
  后来又不知道多少时辰过去,向汲理悠悠转醒,发现风盈盈睡在了床头。就唤了声,“师姐,怎么不去休息?”
  风盈盈立刻醒来,眉头马上就拧了,“你感觉怎样?”
  “我好了许多了。”向汲理点了点头。“师姐别忘了,我乃二品之神也。自身法力修复,也还算快。可能再休息一天,就能全好了。”
  风盈盈打来温水,慢慢扶她坐起。又给她擦了擦脸,然后擦手指。向汲理眨了眨眼睛,笑了笑,“辛苦你了。”
  风盈盈折腾了一个长夜,突然听见这句话,双眼一红,双唇发抖,她背过了身去。
  “师姐……”
  “没见过被荆火剑伤到可以一声不叫的。”风盈盈压着声音,又是怒,又是怨,又是心疼难抑。
  “原来师姐也会流泪。”
  “我没哭!”
  “师姐,我不痛。”
  “对不起。”风盈盈又转过身来,“我……当时迷了心智,我……”
  “我真的不要紧。”她又抓起风盈盈的手,“师姐陪着我,我就不疼。”她仍旧还是非常疲惫,说完这句,又闭目养神去了。
  玲玲前来拍门,“风大人,您忘了,今日您有客啊。”
  “什么时辰了?”风盈盈问。
  “近午时了。圣子大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风盈盈看了一眼床上的汲理,向汲理亦是睁开眼睛,“快去吧,师姐。是你南俞的来使吧。”
  “我不去。”
  “风大人?”玲玲又唤了一声。
  “他哪里有什么要紧事,让他等啊!”风盈盈加大了些声音。
  “这……”玲玲有些为难。
  “师姐,我……”
  “不许说话,继续休息。”风盈盈又沾湿手帕,去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大约到了下午申时,有什么人,慢慢走近了这间厢房。并且在门外停住了脚步。风盈盈为了方便玲玲进入,没有合住大门。她站了起来,盯着屏风,透过风墙看着那道影子。
  那影子朝她一揖,“圣女。”
  “不要过来。”
  “圣女果然在此,为何今日避而不见?”男子往前迈了一步。
  风盈盈声音变冷,怒意凝聚,“我说了不要过来!”向汲理亦是转过头来看。“倘若你再往前一步,我定是要你好看!”
  男子微微叹了口气,“泽民千里迢迢来到香野仙榭,并非前来得罪圣女。”
  “出去。”
  “圣女,您……”
  “我数到三。三——二——”
  “打扰了。泽民明日再来。”男子只能转身离去。
  “师姐,你好凶啊。”向汲理面色终于开始好转了。
  风盈盈用手拨了拨长发,坐回那床沿,柔柔一笑,和声细气道,“我哪里凶了?”唉?这番慈眉秋目的是谁?又换了一个人了。“你好点了没有?”
  “嗯。我想坐起来一下。”
  “好。”风盈盈给她在背上垫了两个枕头。
  “师姐,告诉我好吗?你昨天究竟怎么了?”
  “我没怎么,”风盈盈撇开眼睛,“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的伤吧。”
  见风盈盈不肯相告,向汲理点了点头,“你若有一日想告诉我了,我都会洗耳恭听。”
  风盈盈想了想,但没有答话。向汲理又打量了一下此刻的风盈盈,模样依旧清丽,但面容相当憔悴,像是在承受着什么一定要承受的东西。这副神情,多年前那场轻浮的夜里,向汲理拼命地叫嚣自己真心的时候,也见到过一次。
  风盈盈这样已经很久了,这估计就是她留在香野仙榭的理由。向汲理又不动声色地望了她一眼,心中已经想到如何找到答案了。
  又过了一日,向汲理受荆火剑的误伤恢复大半,可以下床走动了。就去找了旋机子单独谈此事。旋机子知道她俩感情颇深,所以对向汲理的关心询问,并不打算太多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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