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觉晓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真该填报暗卫专业,当暗卫不用受夹板气,也不用被怀疑自己魅主!
这真是天大的屎盆子扣他头上。
*
雨声和花落在屋内留了很久,觉晓没资格进去听,他一直在外边守着。
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但觉晓依稀能感觉很激烈。
觉晓心里有些犯怵。
裴云朝平日不着调没有什么架子,但若是真动怒,那是相当可怕的。
也不知道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动将军府的夫人,若是让将军抓到,肯定要把这人扒皮抽筋。
裴云朝昏迷这几日,雨声和花落彻查了整个将军府,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不知那些刺客是怎么偷摸潜伏进来的。
地牢日夜都在动刑,那些刺客被打死了好几个,嘴巴都硬得很,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裴云朝若是问起来,雨声和花落什么都答不上来,指定得被怪罪了。
觉晓心里为雨声和花落祈祷。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两人从里面出来,神色疲倦,面如土灰,像是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一样。
觉晓迎上前,问:“将军现在吓人吗?”
雨声和花落异常同步地点头,“吓人,很吓人。”
觉晓缩了缩脑袋,“那算了,我还是不进去了。”
这种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等夫人睡醒,让夫人去哄将军。
*
沈初一直睡到午时才醒,醒来时浑身汗液粘腻。
他又做梦了,还是那个梦。
不过这一次,梦境更加清晰,萧翎那张模糊的脸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沈初支起身子,他头疼欲裂,用手扶着额头,青丝从指缝中泻下来。
在床上待了一会儿恢复了些思绪,他张口:“春眠。”
“夫人您醒了!”
春眠从外边进来,端来洗漱的温水,将毛巾打湿温水微微拧干递给沈初。
沈初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问她:“将军呢,今日的药吃下了吗?”
春眠面露难色。
沈初见状,以为裴云朝伤又严重了,急忙问:“怎么了,将军还好吗?”
春眠:“将军很好,只是……”
“别支支吾吾,快说就是了。”沈初心急道。
春眠这才道:“将军今天发了天大的火气,花落和雨声都被骂了,于统领因为失职被罚了三十杖,还被革职了,现在正在庭院里受刑呢。”
沈初脸色沉了下来。
“带我去找将军。”他道。
*
院里乌泱泱围了一片。
于统领被束在横椅上,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正在行刑,宽厚的刑杖打在后背。
裴云朝有意杀鸡儆猴,下令用力打,于统领习武之人皮糙肉厚,但身后也已经见血。
沈初过来时,已经数到了第十下,两个小厮看到他来,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
他们以为沈初是来拦他们,于是为难道:“夫人,这是将军的命令。”
“我知道,”沈初垂眸看了于统领一眼,看他背上的伤虽然重,但也只是皮外伤,松了口气道,“继续行刑,下手轻一些。”
叮嘱完,他往屋里走。
屋里,觉晓正在给裴云朝换药,沈初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子药草味。
“阿初!”裴云朝见着沈初,两眼放出光。
“伤怎么样,没裂开吧?”沈初问。
“没呢!恢复得可好了!”觉晓抢先道,“夫人你都不知道,咱将军的身体,壮得跟牛一样!”
裴云朝一手打在他后脑勺上:“不会说话就出去候着!”
觉晓冤枉地摸着头,小脸皱巴巴。
沈初接过觉晓手上的绷带,“你先出去,我来就好。”
觉晓和春眠都退下,屋里只剩裴云朝和沈初二人。
第17章 老婆,你走路怎么没声?
沈初手上抹着药膏,涂在裴云朝的伤口上,细白的指尖在触摸伤口时轻颤着。
“疼不疼?”他细声问。
裴云朝的伤口,远没有觉晓说得那样,恢复得那般好。
沈初知道,他只是习惯了受伤,很能忍受疼痛罢了。
“不疼,”裴云朝知道他自责,伸手抚着他皱着的眉心,“别皱眉,真的快好了。”
屋外传来行刑杖击打肉体的沉闷之声。
沈初看着窗外问:“将军对于统领的处罚,是否过重了?”
“阿初你别给他说好话,这处罚都是轻的,我没军法处置他算是开恩了。”
沈初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府中安稳日久,这些暗卫是有些松懈,杀鸡儆猴也好,正好给他们提个醒。”
沈初心软,但也懂用人之道,一味纵容下人不是什么好事。
他顿了顿,又道:“但是动肝火伤身,你伤刚好,不要为这些事动气。”
“夫人这是担心我?”
裴云朝以为沈初过来,是要给于统领说好话,没想到竟然是来叮嘱他别动气的。
他脸上笑意藏不住了,纠缠着问:“是不是?夫人你快说,是不是担心我?”
沈初无奈地点了点头,“我自然担心你。”
裴云朝笑了,笑得极灿烂。
他抱着沈初的头,在他脸上狠狠啵了一口。
“夫人真好。”裴云朝没脸没皮道。
他还想抱着再亲,被沈初伸手拦住,重新摁回了椅子上。
“但是将军,于统领是府里老人了,若是罚太重,只怕会引起怨怼。”
“那夫人觉得怎么该怎么办?”
沈初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还得软硬兼施才行。”
裴云朝没说话,只见沈初端起那杯茶水,推开门走出了屋外。
裴云朝跟上去,在门外看着。
“于统领,你受苦了。”沈初在于统领面前缓缓蹲下,温声宽慰他道。
沈初声音很好听,让人听着就很舒心,跟春风吹拂柳絮一样。
于统领挨了二十多下刑杖,有些虚脱地趴在横椅上,嘴唇因为失血干裂发白。
他低着头,有些狼狈道:“夫人言重了,是属下的错,没有尽到职责,害将军受伤了。”
沈初点点头:“你知错便好,将军也只是为了府内安宁,并非有意针对于你,于统领莫要介怀。”
于统领抬眸,看向沈初的眼睛中有几分惊讶。
他起初确实心怀怨怼。
他是失职了,但这也并非全是他的过错,他不能预料会有刺客,因为这个便撤掉他的职,还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刑,又屈又辱,他心里怨恨丛生。
但是此刻,看着沈初屈膝蹲在他面前跟他说这些话,那些怨恨一下便烟消云散了。
沈初将茶水递到他唇前:“于统领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吧。”
于统领看着沈初手中的瓷杯,干净的瓷杯跟沈初的十指一样,白得润亮。
于统领没见过这么干净好看的十指,耳根子都红了。
“多……多谢夫人。”
他眼睛发烫,干涸的唇贴上茶杯,将沈初递来的茶水饮尽。
裴云朝抱臂站在廊下,眸色幽深看不出情绪。
沈初很会拿捏人心,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死心塌地,像驯服一条狗。
偶尔的时候,裴云朝觉得自己也是沈初的一条狗。
沈初手持空茶杯走回来,裴云朝跟着他走进屋里,冷不丁道:“夫人,我也要喝茶。”
语气阴阴森森。
沈初唇角轻轻扬了扬,他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
裴云朝不满地抬眸:“你给别人就喂得,给我就喂不得?”
许是他这满脸醋意地样子太过可爱,沈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给你喂。”他端着茶杯,递到裴云朝唇前。
裴云朝满意地喝下,心里平衡了。
当狗又如何,他裴云朝就乐意当狗。
*
将军府刺杀一事传了出去,不少官员前来慰问。
裴云朝昏迷时他们都被拒之门外,现在裴云朝醒了,不好再让他们吃闭门羹。
夜晚,宫里派了太医来诊治,宋元璟也一同过来探望。
几人坐在庭院喝茶。
“伤得如何?”宋元璟戏谑地问。
他与裴云朝相识日久,第一次见他吃亏,宋元璟心里直呼畅快得很,存了看好戏的心思。
“还行,没死是不是不合你心意?”
“那是自然,”宋元璟笑了,“你镇北将军功高震主,朕自然想将你除之而后快。”
裴云朝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宋元璟在说玩笑话,他和宋元璟的交情深厚,宋元璟不会忌惮他。
但是自从他凯旋回京,朝中关于他功高震主的言论越发多了起来。
再结合府里的刺客,裴云朝可以肯定,有人在背后给他做局。
裴云朝目光阴沉,握着茶杯的五指攥紧。
针对他没关系,但是对沈初下手,他没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