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乔美萍怒不可遏,大吼道,“那女人现在都怀上了!你是要我坐视不管,还是把她接到家里好吃好喝供着她,庆祝她怀了戚家的野种?”
  祁扬头痛不已:“妈,你冷静点,琼娅姐和戚叔叔的事只是媒体乱写来博眼球的,这种事你肯定见得比我多。现在社会接受度很高,未婚生子的案例到处都有,你何必听媒体的胡言乱语?”
  乔美萍横眉怒斥,表情变得狰狞:“我才懒得管她究竟怀了谁的种,现在她和戚隋岸扯上关系,只能怪她倒霉。我不狠,到时候被赶出戚家的就是我!”
  “妈!”祁扬听不下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母亲,“你真的魔怔了,你根本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琼娅姐和戚叔叔有关系,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
  乔美萍歇斯底里怒吼:“那媒体怎么不写别人光写她!她要真无辜,怎么还会怀上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乔美萍恶毒笑了,“一个单身女明星放着大好前途不要,跑去偷偷生孩子。谁知道私底下是不是做的哪个大老板的小三小四,我这么做说不定还帮了哪位夫人,不也是做了件好事?”
  “不是的,你究竟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琼娅姐有男朋友,只是两人工作原因没公开,而且生不生孩子是她的自由,为什么你要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
  祁扬本不想透露别人的私事,但依照他妈妈现在的偏激程度,祁扬怕再不解释,她真的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乔美萍毫不掩饰心底的鄙夷,用她长长的美甲狠戳祁扬太阳穴:“要不怎么都说你蠢呢?人家说什么你就信,能不能有点脑子?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道理还需要我教?!”
  乔美萍下手毫不留情,祁扬没躲,紧闭双眼忍受乔美萍发泄怒火。
  他皮肤本就白,很快头上红了大片,留下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祁扬垂着头,一言不发,任乔美萍怎么推他骂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乔美萍一圈打在棉花上,骂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祁扬一味退让的态度令她心中火气更甚:“看见你这幅畏缩模样就烦,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活出个人样,走哪儿都让别人欺负。”
  “活该。”
  上演千百次的场景再次重现,祁扬依旧无法学会坦然。唯一能做的,只有习惯性把自己从环境里摘离,屏蔽所有情绪。
  刹那间,所有声音如信号断线般失真,变成毫无意义的杂音。
  但在大脑屏蔽听觉前,嫌恶的话先一步钻进耳朵,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活……该?
  恶意铺天盖地袭来,搅碎祁扬所有的思绪,耳边明明已经听不见任何责骂,脑海却似自我折磨般不断回复刚才的话。
  祁扬脑袋疼得快炸开,试着找出合适的理由解释母亲的行为,可这一切太奇怪了,怨恨似乎凭空产生,毫无原由。
  他想不出答案,头越来越疼,他试着站在乔美萍的角度思考,和她一起以极致恶毒的角度去审视“祁扬”。
  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弱小得没有一点抵抗力,像路边的小石子被人踢来踢去。
  他想要改变这一切,可他太弱小了,改变不了任何人,只能改变自己。
  他想,因为“祁扬”做得还不够好,性格不够讨喜,也不够努力,只会给周围人带去麻烦,所以妈妈才会这么讨厌“祁扬”。
  因为他很坏,所以大家才不喜欢他。
  祁扬不断给自己灌输这一理念,被恶意压得喘不过气的身体才能获得一丝喘息。
  他想,“祁扬”是个坏孩子,但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缺点,只要等他把缺点全部改掉,别人就不会再讨厌他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话太重,乔美萍换了种语气,握着祁扬的手恳求:“扬扬,你就帮帮妈妈好吗?妈妈为这事几天几夜都睡不了觉,你从小很乖很听话的,不会忍心看着我就这样痛苦下去对吧?”
  祁扬迟缓抬起头,大脑如同濒临报废的老旧机械般运作,艰难接受耳边的信息。
  “如果那孩子真是戚隋岸的,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乔美萍扶着祁扬的肩,呜咽痛哭,“你救救我,妈妈求你了……”
  祁扬目光涣散,怎么叫都没反应,明明坐在原处,却像没了灵魂的空壳。
  乔美萍脸上的泪还没流干,祁扬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彻底惹恼了她。
  “又是这样!又是这副表情!你到底在装什么!”
  她挥起照片砸向祁扬,意识漂浮的祁扬躲不开,结结实实被砸中眉骨,差一点便要伤到眼睛。
  照片漫天散开,被砸中的地方立刻出现一个明显的小坑。
  疼痛让祁扬短暂清晰一瞬,就听乔美萍口不择言怒骂。
  “你难道忘了你弟弟吗?他是因为你才死的!”
  第63章
  祁扬愣愣抬头。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
  乔美萍哂笑:“戚泷生日宴上你跟那群公子哥打架, 戚隋岸让我把你送走,我带着你去公司求他,和他吵了几句, 你弟弟就这样在我肚子里流掉了!”
  “你怎么能忘, 你凭什么忘!”
  乔美萍死死掐着祁扬肩膀, 猛烈摇晃, 美甲深陷肉里也不松手, “你又在装!如果不是没了你弟弟, 我现在怎么会活成这幅样子,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情绪上头的乔美萍完全没有顾忌,一把将祁扬推倒在地。
  膝盖磕上瓷砖,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祁扬茫然的脸上终于因疼痛有了表情。
  乔美萍高高在上俯视祁扬:“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通行证,你拿还是不拿?”
  祁扬嘴唇颤抖, 却无比坚定:“不,不拿。”
  “好啊,长本事了。”乔美萍神情癫狂,四处张望, 祁扬有种不好的预感。
  乔美萍快步走到墙边, 抄起手边的铜质摆件,毫不犹豫砸向墙上擦得边框褪色的照片。
  随着阵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本就为数不多的回忆被尽数毁去, 照片在一次次冲击中被彻底砸烂。
  祁扬冲过去拦她, 苦苦哀求:“别砸了,停下,不要砸了。”
  乔美萍发了狠:“从小你就更黏你爸, 我对你的付出哪里比他少?凭什么我就比他差?现在看见我过得不好,你很得意是吧。”
  她目光瞥到旁边的斗柜。
  柜子上的玫瑰新鲜娇艳,花瓣沾着水,和旁边那副素描肖像画一样,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礼物,可想而知承载着主人怎样的心情。
  此刻乔美萍却觉得无比刺眼。
  她扔下铜摆件,发疯似的抓扯用心摆放的玫瑰:“你这种人,凭什么得到喜欢。”
  “别动它!”祁扬飞速冲过去,可为时已晚,玫瑰被摧毁大半,祁扬不知道拿来的力气,生生把乔美萍的手从花上扯开。
  乔美萍胡乱挥舞爪子,期间不知道多少抓痕落在了对方身上,祁扬的反抗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趁祁扬不备,她抓起画框重重一砸,画框落地瞬间四分五裂,祁扬哭喊着求她停下,乔美萍充耳不闻,抬脚踩上画,将画狠狠碾碎成渣。
  哭声没有唤起她的理智,然而让她越来越烦躁,她故技重使,拿起花瓶高高抛下。
  在花瓶脱手瞬间,眼前出现一抹瘦削身影。乔美萍错愕,但一切已经晚了,脱手的花瓶急速飞向祁扬的头。
  砰!
  玫瑰散落一地,花瓶触地瞬间裂成无数碎片,混杂在四分五裂的照片和画中。
  祁扬视线有几秒变暗,脑袋痛得快炸开。他摸了摸被花瓶砸中的地方,却摸到一股温热的液体。
  滴答——
  血顺着脸颊流下,随后一抹刺眼的红在浅色瓷砖上炸开,随后是第二滴、第三滴,源源不绝……
  “不是我,不是我,是你自己扑上来的。”乔美萍吓傻了眼,抓起包包逃离现场。
  躲在衣柜中的宋景予早听见外面的争吵声,可柜门被锁住了,他根本出不去。
  后来听见外面砸东西的声音,隐约混杂着祁扬的哭声,宋景予警觉外面可能出事了,抬脚猛踹向柜门。
  宋景予好不容易从柜子出来,出房门后恰好看见一个朝屋外仓皇逃跑的女人背影。
  不好的预感越渐强烈,宋景予加快脚步赶往客厅,绕过墙角,看见祁扬失神倒在满地狼藉中。
  “祁扬!”宋景予冲过去抱住他,“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怀里的人满头是血,身体一直发抖,怎么喊都没反应。祁扬左手紧紧捏着花瓶碎片,手心被刺破血都不肯放。
  宋景予试了很久都没能把碎玻璃片抠出来,强忍焦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宝宝,是我,我们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好不好?”
  听见熟悉的嗓音,祁扬眸子卡顿转动。
  趁怀里的人不注意,宋景予立刻把碎玻璃片从他手里甩开,心疼地将人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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