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说完,那人彻底咽了气。
  谭妙花的目光这才注意到前方被炸毁一半的马车。
  她紧紧盯着马车,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
  在土匪弟兄们高兴地搬运马车货物时,谭妙花带着好奇的掀开车帘。
  知觉告诉她,马车内的人还没死。
  可当车帘掀开的一瞬,马车内那张熟悉的脸让她为之一颤。
  竟然是谢晚飖,比此前相比,他似乎长大了许多,曾经幼时带着的一点婴儿稚气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这让谭妙花明白,也许对她来说从死亡到复活是短短一瞬,可实际上已经过去了几年。
  马车的谢晚飖受了很重的伤,他胸口前中了一支箭,微阖的眼皮微微颤抖,面色苍白无力地靠在马车内。
  谭妙花心中酸涩,手指不自觉地抬起擦掉少年脸颊上的血滞。
  短暂的触碰,让半昏迷状态的谢晚飖猛然睁开了双目。
  青墨色的瞳孔中满是警惕,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将藏在袖子中的匕首抬起,正欲刺上这恶匪的脖颈时,谁知眼前的匪徒突然流了泪,并一把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格外的熟悉的怀抱,谢晚飖的瞳孔微缩,向来杀人不眨眼的他,此刻下手的动作竟然愣住了。
  不过这也只是短短一瞬的感觉,恢复了惊诧,谢晚飖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他正要继续动手朝这恶匪的背捅上一刀时,谁知紧紧抱住他的恶匪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出一些奇怪的话,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
  谭妙花低声道:“你别害怕,我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谢晚飖眼底的杀意骤然消失,自从两年前他治好腿后,便承担起了家族商业,这几年来,他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
  有对他惧之不急的人,有阿谀奉承者……当然,他也见过对他满眼都是爱慕的人,此时,这土匪的语气俨然不是会对他构成危险之人。
  虽然不明白一个不认识的土匪为何突然信誓旦旦说保护他,但这语气中透露的真诚倒是让他放下的警惕,眼下,他受了重伤,何不靠这恶匪帮忙?
  待他恢复后再解决掉他。
  谢晚飖自是会利于皮貌的人,只见他露出脆弱的表情,嗓音虚弱似的轻风:“救救我。”
  说完,他便昏了过去。
  *
  跟随谢晚飖的一队车马人已经死去,谭妙花无奈将谢晚飖带回了山上。
  跟在她身后的众多土匪小弟们十分懵逼地看着谭妙花一路对着富商少爷关怀备至。
  她先是命人去山下找大夫,大夫将谢晚飖身上的箭头拔出来时,谭妙花又满屋子翻找女土匪珍藏的良药膏,替富商少爷敷上。
  几个土匪嘀咕道:“甲老二,寨主没疯吧……这药膏平日里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呢,怎得今日给这个小白脸用了?”
  那名叫甲老二的土匪啧啧赞道:“你们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
  “咱寨主从山下背着这小白脸回来,一路上关怀备至,到了山上急忙照顾生怕他死了……看她看那小白脸的眼神…分明是看上了!”
  土匪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寨主是想娶压寨夫人了!”
  谭妙花替谢晚飖擦脸的手一抖,眉头跳了跳,忍不住朝身后的土匪道:“你们胡说什么呢,药煮好了吗?”
  一个狗腿子的土匪立刻端了药上前,“寨主,已经熬好了。”
  谭妙花接过药,却见那土匪还一脸猥琐笑意地盯着她看,她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你笑什么?”
  小土匪挠了挠一头糙发,“寨主,您放心,我们这就去准备准备,保证给你办一个漂亮的婚事!”
  说罢,那小土匪迅速招呼其余人兴致冲冲出了门。
  谭妙花的尔康手僵在半空。
  她扯了扯嘴角,暗想:“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压寨夫人了?”
  她烦闷地扭头,却正对上少年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
  谢晚飖狭长魅人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瞧瞧,之所以救他,还是有所图谋。
  “你醒了……喝药吗?”谭妙花有些磕巴道,谢晚飖陡然打量的眼神莫名让她紧张。
  不过片刻,病榻上的少年敛去了周身寒气,恢复了虚弱可怜的模样。
  谢晚飖的眼尾泛起薄红,有些水雾弥漫的眼瞳可怜兮兮地盯着她看,像只失去利爪的小猫一样,看着她问:“你……要娶我做压寨夫人?”
  许是被谢晚飖的美色迷了心智,谭妙花短暂的失神,下意识地点头嗯了一声,不过她迅速反应过来后,又摇了摇头。
  这一番奇怪的动作,让病榻上的美少年呲笑一声,谢晚飖那双魅人的浅色瞳孔盯着她,疑惑道:“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究竟是何意?”
  谭妙花有些羞窘道:“你……你别误会,我对你绝对没有那般恶劣的心思,我现在身份是个邋里邋遢的恶匪……配不上你这般的公子……”
  她说的是真心话,就算她有心,可此刻这幅男相装扮,胡子拉碴,发型似鸡窝……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想让谢晚飖喜欢上她,至少不是现在的模样。
  谢晚飖眼皮一挑,看着面前这土匪微微泛起薄红的脸,竟没想到,这恶匪还挺纯情的,既然纯情,那一定很好骗。
  谢晚飖眉眼弯起,声音细柔道:“何故如此说,我遭逢劫难,幸的壮汉相助,无以为报,若是你将我治好了,做你的压寨夫人又何妨。”
  谭妙花的心脏猛然一跳,手中药丸内的汤药微微洒落出来,她紧张地慌乱无措,连忙将药碗放在桌案上,回头正对上少年魅眼含笑的脸。
  “我不介意你是土匪,亦不介意你是男是女,来日若我伤愈,必家书以万金为聘如何?”他浅色的瞳孔中泛起光泽,清晰倒影她的面容,一瞬间,差点让谭妙花沦陷其中,误以为他喜欢上她了。
  可片刻后,谭妙花到底还是面对现实。
  谢晚飖没能看出她是女儿身,也难怪,哪有女儿家上山当土匪的……这还一脸胡子,和腿毛……
  这幅邋里邋遢的模样,谢晚飖是绝对不会喜欢上她的,知晓他的性格,这家伙定是为了活命主动卑躬屈微。
  “你……还是先喝药养伤,伤好了……其它再说。”她眼神躲闪,匆忙地放下药离开。
  看见那人仓皇逃离,房门合上的一瞬,谢晚飖眼底的柔色陡然消失,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
  在谭妙花翻便了山寨为谢晚飖用了各种各样的珍稀良药后,谢晚飖的伤势终于渐渐痊愈。
  三日后,少年终于能够下床走动。
  看见谢晚飖如今恢复痊愈的腿,谭妙花十分为他开心。
  谢晚飖注意到恶匪的目光始终停在他的腿上,笑着问:“为何盯着我的腿看?”
  谭妙花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刚才盯着少年的腿看了好一会儿。
  她尴尬地挠了挠头,胡诌了一句:“因为你的腿好看!”
  其实她说的也不假,谢晚飖全身没有一处不好的,他像是天工雕刻的完美作品,举手投足,步态生姿。
  谢晚飖的身体刚恢复,她拉着少年坐在箩山寨宽敞的桃花树下休息。
  温暖的日光洒下,和煦晴空下,屡屡轻风抚过,伴随着浅淡的桃花香,他们好像本就是这样平淡着,彼此之间仿佛心意相通,没有任何复杂的心思。
  谭妙花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你……现在还有收藏动物内脏的癖好吗?”
  正沉宁于眼前桃花树景的谢晚飖回神,眼中带笑道:“我有这么吓人吗?”
  谭妙花怔了怔,认真答道:“没,谢公子一点也不吓人。”
  “那你为何会以为我有收藏动物内脏的癖好?”谢晚飖歪了歪头,眸中闪过打量的光,“还有,如果谢某没记错的话,好像从未说过我姓谢吧。”
  谭妙花脊背一僵,坏了,她怎么忘了这茬了。
  不过谢晚飖似乎没有多在意她为何,手心摊开接落一瓣掉落在掌心的花瓣,喃喃道:“我姓谢名晚飖,小名长迟,你也可以叫我谢长迟。”
  谢长迟三个字一出,一段记忆在脑海中浮现,梦中那言笑晏晏的青年似乎在与眼前的谢飖重叠。
  她下意识地问:“你今年年方十几?可有娶妻?”
  谢飖笑了一声,一字一句回答她:“年方二十,尚未娶妻。”
  “那便好……”谭妙花放下心来,忍不住扬起笑容。
  这一副模样落在谢飖眼底却是和平常他见过对他倾慕的女子一样,令他作呕。
  他有些不明白,这个恶匪竟也能露出女子般娇俏的笑容。
  谢飖眼底闪过一抹阴暗,不过转瞬又换上了笑颜,他试探着问,“如今几日未沐浴,实在觉得不适,不知山上可有泉水……我想……”
  “有的,有的!本来今日公子伤好,我就准备带公子去山上的泉水沐浴一番,我们这山泉水温热,还有治疗疲惫疗伤之效呢。”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身锦袍已经脏了……寨子里有干净的衣服,不知你愿不愿意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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