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可画面又是一转,她竟看见宋楠秋挡在她面前,用曾经那副温柔的眸子将她护在怀中,很快他便被万箭穿心,痛苦地死在她面前。
  她从睡梦中猛然惊醒,醒来时天色已经破晓,看着屋外晨起的阳光,心中不知为何越发沉闷。
  压下难受的情绪,她想下床喝口睡,脚指却忽然撞见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用木头雕刻,模样歪七扭八的骨头。
  她心中忽然一酸,那股压下去的沉闷感再次涌向心头,眼眶不知何时红了起来。
  谭妙花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那根已经落了灰的骨头,她看着空荡荡的小木屋,再没有小狗的欢叫声。
  “明明不见了,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谭妙花记得,这根骨头是她某个午后细心为小黑雕刻的,可是当时却贪玩的小黑弄丢了,那个午后小黑失魂落魄,而她也再没找到那根丢了的木骨头。
  【宿主,随心而择,想去便去吧】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刑场上。
  宋楠秋一身白色长袍脏污不堪, 他跪坐在血腥味极重的刑台上,凌乱的长发随风而动,像是坠落淤泥里, 被折损的白花。
  他眼角垂下,始终清澈的眸子灰败落漠。
  慕檀祁身着黑色尾纹长袍, 慵懒地坐在刑台下的软椅上, 眼底泛着寒意。
  他没有对外揭开国师未死的消息, 就是要看着脱离了国师头衔的宋楠秋如同蝼蚁一般死去。
  国师宋楠秋早已毙了,而现在刑台上的人不过是个区区反贼。
  他对外宣称他好父皇因病毙天,这临越城终究还是他的。
  “殿下, 行刑吗?”看着时辰, 一旁的小太监道。
  慕檀祁眼底泛着冷意, 轻吐一口冷气:“该送他上路了。”
  头顶的侩子手很快举起了大刀,一口热酒喷洒,宋楠秋看着头顶的日光, 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路, 他明白,不会再有人来送他一程了, 他自幼时便进了宫, 从此这世间再不会有人为奔赴他而来。
  宋楠秋缓缓闭上了双眼,耳旁响起刀环声, 伴在寒风里, 可霎时间,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也从远处而来。
  “宋楠秋!”谭妙花小跑着, 看着刑台上的人影, 她的脚步跑地越来越快,险些摔了, 脚下踩着的泥水,溅在了她的裙摆上,染上凌乱的美。
  看着远处而来的人,慕檀祁的手指蓦地收紧。
  而那侩子手的刀子即将落在宋楠秋的脖颈上,慕檀祁微眯了眯双眼,还是长袖一摆,一根无形的飞针从他袖中窜出,迅速打在了侩子手落下的刀上,逞地一声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砍刀随之落地。
  须臾,谭妙花惨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血色,宋楠秋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只听慕檀祁冰冷的声音响彻在刑场上。
  “停下。”
  侩子手识相地退下,彼时,慕檀祁又遣散了众多下属,很快,偌大的刑法场上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你还是来了。”慕檀祁露出一抹冷笑,平静地说。
  谭妙花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来看他最后一面,就最后一面。”
  “妙花。”宋楠秋暗淡的双眸露出一丝笑容,他温柔地看向她,那含了暖色的眸子就像初次见到谭妙花时那样温柔。
  谭妙花怔了怔,下意识地抬脚向他走去,随着二人的距离拉近,她才发现宋楠秋手臂颤抖的离开,在她靠近的那刻,青年忍不住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慕檀祁眼中划过一丝危险,他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刑场上如同苦命鸳鸯的二人。
  “妙花,幸好你来了,我还以为…我的话都说不出去了。”宋楠秋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轻地说着。
  谭妙花忍住心中的苦涩,语气冰冷道:“你想说什么便快点说吧,我没那么多时间。”
  宋楠秋淡淡一笑,鼻尖靠在她的秀发上,想再仔细嗅嗅。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谭妙花身体一怔。
  “妙花,从一开始我便在利用你,最初我确实只想着自己的计划…我竟丝毫没有想过被利用后的你会是什么下场………”
  他沙哑的嗓音微微颤抖,带着极度的悔意。
  “为了这个计划,我筹划了很多年……”他露出一抹苦笑,又接着道:“慕檀祁心性精密谨慎实在难以找到什么破绽了……我便就想了这破法子,你天真没有心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知觉放下戒备,我想…慕檀祁也会的……”
  谭妙花露出一丝嗤笑:“那你也太高看我了。“
  “不,你不是做的很成功吗?慕檀祁确实被你骗了,他还无可自拔的喜欢上了你。”宋楠秋在她耳旁轻吐。
  他忽然一笑,这笑声带着令人发麻的寒意。
  谭妙花身体一颤,她下意识地后悔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宋楠秋的手力之大,死死将她箍在怀中。
  宋楠秋静默了半秒,泛着寒意的笑声在她耳边回荡:“妙花啊,你总是这么心软,又被我骗我。”
  谭妙花瞳孔一缩,一把尖厉的匕首顷刻便抵在她的腰间,宋楠秋淬了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说,我再利用你逼慕檀祁自戕,他会不会做呢?”
  “你这个疯子。”谭妙花咬牙道,自此她心中对宋楠秋那最后一点心软彻底消失。
  看着相互拥抱不舍分离的两人,慕檀祁心中怒火渐深,忍不住蹙眉呵道:“谭妙花,你抱够了没有!”
  “快叫啊,让慕檀祁发现你别我挟持,他一点能把你救下来的。”宋楠秋边说着,右手温柔地替她撵平额间乱发。
  谭妙花此刻只觉得刺骨的寒意,宋楠秋那刻在心中温柔的眸子越发虚伪,她将唇瓣贴在青年的耳边,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说,“我自己愚蠢便犯不着拉别人吓水。”
  她话音刚落,唇瓣便狠狠地咬在宋楠秋的耳朵上,她咬得狠,鲜血很快顺着宋楠秋白皙的耳间流下。
  宋楠秋抵在她腰间的匕首微微颤抖却未捅进半分,青年苍白的唇色露出一丝苦笑,他面色痛苦手臂却又加了力,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
  宋楠秋带着偏执的笑声在她耳边重复着:“叫……”
  “我让你叫出声,你不求他救你那我便杀了你。”
  “我会杀了你谭妙花。”
  “陪我一块去死吧,好不好。”
  一旁阴冷着脸的慕檀祁看着谭妙花将唇瓣贴在宋楠秋颈部的模样,再也忍不住胸腔怒意,他大步向前,想要将二人分开,可刚抬脚几步,却听见刺地一声。
  那是刀子划破衣衫,刺进骨头血肉的声音,青年脚步顿时停在原地,一双黑色瞳仁怔怔地看向前面的二人。
  他的脸色很快白了下来,脚下像是踩了千金那般重,看着谭妙花眼角落下的泪水和胸间流下的血水,青年被定住的神经崩溃,他脚步蹒跚,疯狂地上前将两人分开。
  顾不得太多,慕檀祁将谭妙花抱入怀中,一向冷静的神经第一次出现了慌乱,抱起谭妙花疯狂地向外跑着。
  他跑地跌跌撞撞,颤抖着声音大喊着:“来人!来人!”
  “慕檀祁。”怀中的谭妙花忽然开口,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声音听着十分疲倦仿佛下一秒便要睡去。
  慕檀祁颤抖着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安慰道:“你别怕,孤给你找天医,这些死人现在还没来,孤杀了他们!”
  他委屈地说着,泪水忍不住留下,身形颤抖薄弱。
  谭妙花微微一怔,露出一抹苦笑,“我没事。”
  “你胡说!你都流了这么多血。”
  “不是我的。”谭妙花望向天空,杏眸失魂地说。
  慕檀祁慌乱的脚步这才停下,缓缓看向她流血的腹部,这才发现,她的腹部没有受伤,顺着手心流淌的鲜血也不是她的,而是从那尖锐匕首上滴落的。
  谭妙花握着匕首的手忽的落地,她忽然搂住慕檀祁的脖子,哭出了声,“我…杀了他。”
  她怔怔地看着慕檀祁,一字一顿地说着,“我杀人了………”
  她杀了宋楠秋,在他句句诛心冷语中将刀子捅进了他的腹部。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决心同归于尽的时候,宋楠秋却没有杀她,从始自终,青年那把抵在她腹部的刀子连一个小小的划痕都没有留下。
  被她捅死的时候,宋楠秋原本疯狂地眸子陡然放松了,好像早就预料了般,没有任何波澜,直到死去他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
  好像,他真的解脱了。
  怀中的少女崩溃的哭着,慕檀祁紧绷的身体终于缓和,他轻轻拍着谭妙花颤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不哭了,都结束了。”
  夕阳斜过,赤红的宫墙上闪过落日余影,似融似幻。
  **
  半年后。
  临越皇城一朝换天,慕檀祁掩盖了皇帝之死的真相,杀光了与老皇帝苟同的亲臣以及三皇子同其党羽。他一身拓宽疆土,杀敌灭寇的功名成功获得四方百姓拥护,短短时间,便将朝廷上下大换水。他做事狠决,威胁者必杀,年轻太子无人不服,只是令众人疑惑的是,明明皇帝都死了大半年了,慕檀祁却并不急着登基为帝,纵使朝廷上下催促,慕檀祁却顾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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