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这孩子说好哄也好哄,说难哄也确实难……
但从此往后楼双就发现,夏时泽总是会不定时刷新在他身边。
从宫门口出来,烈日炎炎,突然头顶就出现一把伞。
随行的官员摸摸自己发烫的头顶,狠狠一瞪自己的随从,没眼力见儿的,你怎么不知道拿把伞呢。
然后后知后觉发现,卫国侯干的是随从的话,不由一阵心惊,不是说他二人决裂了吗,怎么还是如此亲昵?
或者出门办事累的不行,口干舌燥,突然就看见前面有个小茶摊,茶摊上坐着尊贵的侯爷,还系着个小围裙。
内卫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去买侯爷煮的茶,但还是非常羡慕,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侯爷可真贴心。
就这样过了几遭,楼双终于明白,为什么夏时泽打仗这么厉害了,毕竟寻找他的行踪与追踪敌人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能找到自己的,在战场上就能找到敌人的。
“你是如何查到我的行踪的?”临睡前楼双解开夏时泽的发冠,给他梳顺头发。
一听这话,夏时泽吓得浑身都僵硬了,他没有要探究哥哥行踪的意思,他只是在笨拙地讨好哥哥,想让别人都知道,卫国侯爱楼双。
“别怕,我的行踪又不是什么机密。”楼双见他反应,笑了两声,把人塞到被窝里,“我的错,不该这么问你的。”
就这小胆子,还男主呢?楼双捏了一把尊贵男主的脸,很好捏,柔软舒适,触手生温。
“不需要这样,你把自己全部扑在我身上,太累了。”
夏时泽不明白,他并不觉得疲劳,毕竟他之前也是如此,只是背地里干,不让楼双知道。
夏时泽不想回答,于是选择转移话题,“那今晚让哥哥累一些好不好?”
他一纵身,把自己滚到楼双怀中,颇为熟练地转过身去,回头道,“我想哥哥了。”
楼双眸色一暗,笑出声来,当即按住他的后腰,少年人的腰身有力,两个腰窝有时会装着两汪明晃晃的水,随着碰撞摇晃流下来。
*
经过夏时泽这么一闹,黑市卖情报的没少被嘴,“你丫就卖这种胡编乱造的东西骗钱去吧。”
流言逐渐散了。
日子也平静下来。
直到一封书信进了京城。
一封梁权留下的书信,他死后门客四散而逃,把他的书信卖了换钱。
这也不算什么要紧的情报,打包在一起也卖不了几个银子。
但其中却夹杂着一封,不同寻常的信件。
楼双截下来了原件,但这封信究竟在多少人手里流传过,还是未知数,消息传了多远,传了多少,同样也是未知数。
他已经一上午坐立不安,手心里的汗擦了又擦。
都是自己的错,没有一早截下这人。
第59章
楼双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 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嫌疑不嫌疑,会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只要能把消息锁住, 就还有一线生机。
但京中可不止有内卫负责情报, 皇帝酷爱制衡之术, 手下养了无数影卫暗探, 这些人并没有一个正式的称呼,人员散乱且身份成谜, 内卫在明, 他们在暗,他们比内卫人数更多, 更隐蔽,也更难对付。
此前那些事应该就是他们传出来的,这样做恐怕也是皇帝默许甚至是授意。
此前楼双一直没有刻意对付过他们,但此刻情况不容乐观, 在把拦截的事情交给心腹去做后,楼双去找了一趟岳芝。
向来都是师兄来他这里蹭吃蹭喝, 楼双甚少主动去见他。
岳芝的宅院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他的信众众多,聚集在此,终日焚香, 烟雾缭天, 满是檀香味,不熟悉的人来要打不少喷嚏。
楼双从后门进去,穿过一层层木门,终于在花园里找到晒太阳的岳芝。
“哟,罕见, 你那好弟弟给你放出来了?”师兄懒洋洋地抬起头来,冲他招招手。
“出事了。”楼双也顾不上聊天,直接了当地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岳芝很少见师弟如此惊慌失色的样子,也不耍贫嘴了,猛地坐起来,看向楼双。
“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简单点说就是夏时泽是裕王留下的孩子,但这个消息走漏了。”楼双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岳芝听到第一句就完全愣住了,整个人像是被定在原地,连眨眼都不会了。
夏时泽是我弟弟!?我亲弟?
我与他认识如此之久,居然没认出他,怪不得当初那一卦的卦象如此奇怪……
一瞬间脑子百转千回,过了无数个想法,楼双叫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一把握住楼双的肩膀,压低声音急切地问,“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封锁住了吗?”
这件事但凡出现一丝纰漏,他的两个弟弟就都没了,他连忙说,“你带着夏时泽快跑,收尾的事情我来。”
楼双摇头,“这种事情还是我比较擅长,此事与师兄没关系,你还是不要涉险了,我知道你有路子,我来只是想让你帮忙查一下那个带着书信逃跑的门客,在哪交易的情报。”
“怎么能叫跟我没有关系呢?”岳芝都快急死了,眉头紧锁,围着桌子转了两圈,“那封书信现在在哪?”
“在我这里,但到我手里已经是传了几手了,中间线索断掉了,查不出来源头。”
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有消息走漏的可能。
“这件事我办,你赶紧带着夏时泽跑,你知不知道事情一旦暴露,你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师兄不用劝我了,京城这边还需要我周旋,如果师兄愿意,能否暗地里把夏时泽送出去吗?”
“送出京城不难,但如果事情暴露要逃出追捕,布置起来恐怕需要时间。”岳芝神色严肃。
“如果真的暴露,时间我来争取。”楼双神色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与以往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说什么都迟了,现在能做的,只有做好最坏的打算。
楼双站起身来,给岳芝深深一躬,“我若是出事,还请师兄代为照顾夏时泽。”
“你丫说什么傻话,不会有事的。”岳芝连忙把楼双扶起来,喃喃自语,“不会有事的……”
楼双回到内卫阁时,有二人登门,手持令牌,“楼大人,圣上有请。”
这两个人此前在皇帝身边从未见过,恐怕就是皇帝手下密探,楼双深吸一口气,心想果然还是来了,淡淡地说了一句,“两位大人容我更衣。”
那两人却一左一右制住楼双的肩膀,“不必了,别让陛下等急了。”不由分说就将楼双押上马车。
内卫阁门口寂静无人,但侯府的管家刚好替夏时泽给楼双送点心,刚出路口就见到这一幕,连忙向后闪去,趴在墙角看完了全程,马上转身往回跑报信。
侯爷啊,出大事了!楼大人被人带走了!
*
皇帝在御书房见了楼双。
书房外看守的是禁军,行到书房门口,楼双先略微松了一口气。
书房还算是个私下的场所,若是直接在大殿上审他,恐怕事情会更糟,皇帝恐怕还在举棋不定,夏时泽对他的诱惑太大了,皇帝不会轻易放弃。
刚走进书房,还未来得及行礼,一个茶杯就砸了过来,楼双连躲都没躲,任凭茶杯砸在自己头上,瓷片摔了一地,血顺着额角滑下来。
楼双头深深叩下,“陛下息怒。”
“爱卿难道就不知道,朕怒从何来?”皇帝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楼双,“青花粉彩的盏,拿来砸你,可惜了。”
“臣确实不知。”话音未落楼双就被拽着衣角拽起来,眼前是老东西的怒容。
楼双很少见皇帝如此喜怒形于色,看来这次还真是气急了,他心里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朕对你很失望。”皇帝的口气冷冰冰。
楼双直想翻个白眼,老登你什么时候还对我寄予厚望过,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说,“臣知罪。”
“不用跟朕装傻,去把白冉带过来,朕既往不咎。”皇帝松开手,站直了,居高临下看着楼双。
楼双一动不动。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保他?”皇帝狞笑,故意激他,“不会是给他当娈宠当惯了,不敢犯上吧。”
楼双微微抬起头来,他的血流进嘴里,伸手擦了一下,把苍白的嘴唇染得艳红,“臣遵旨。”
“这就对了,他得势就囚你,可见是个狼心狗肺的,如今正是个好机会,别错过。”
皇帝心里自有盘算,夏时泽确实让人难以割舍,但楼双就不一样了,随时都可以舍弃,如果夏时泽对此事一无所知,不如先让楼双把人骗过来,再做打算,即使要记恨,也先记恨楼双。
“去之前把头上的伤处理一下,真难看。”皇帝绕回书桌前坐下,冷笑道。
楼双又被押去了侧房,给他处理伤口的医女是熟人,眼神十分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