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回民国养弟弟 第34节
“是和顾家长子。”程添锦不紧不慢地补充,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邦宁哥也很帅啦,”左南箫托着腮,“不过我还是觉得顾家二公子好看些...”她突然转向呆若木鸡的林烬,“对吧林先生?就是上次在生日宴见过的顾安。”
宣雨青抿嘴一笑,从手袋里取出烫金请柬:“到时候请林先生一定要来。”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程添锦,“添锦哥哥当伴郎呢。”
林烬机械地接过请柬,烫金的“顾邦宁”三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下意识望向程添锦,却见那人正低头品咖啡,镜片反光遮住了所有表情。
“顾大少爷人很好的。”宣雨青突然小声说,“上次还特意去福利院给孩子们送冬衣...”
左南箫用手肘捅她:“这就护上啦?”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将1930年的上海裹进一片纯白。林烬站在咖啡氤氲的热气里,突然想起对面茶楼那个神秘的剪影——高挑的身形,居高临下的角度,还有那种熟悉到骨子里的压迫感。
“顾安...”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嗯?”程添锦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林烬猛地回神:“啊...我是说,咖啡要凉了。”他慌乱地抓起托盘转身,却听见左南箫在后面咯咯笑:
“添锦哥,你家林先生怎么听到顾家就慌呀?”
程添锦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左传》有云,‘非我族类’...”
林烬差点把托盘摔了。
这酸秀才,在这种时候还掉书袋!他气呼呼地钻进后厨,却没看见程添锦望着他背影时,眼中闪过的晦暗不明的光。
林烬正出神地擦着咖啡杯,脑海里全是顾安那双锐利的眼睛和茶楼窗后的神秘剪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连水珠顺着腕骨滑进袖口都没察觉。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温热的胸膛贴上来。林烬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瓷杯“咣当”掉进水池。
“操!程添锦你——”他猛地转身,后腰撞上料理台边缘,疼得倒抽冷气。
程添锦纹丝不动地将他困在双臂与橱柜之间,金丝眼镜不知何时摘掉了,没了镜片阻隔的目光幽深得吓人。“在想什么?”声音比窗外的积雪还冷,“这么入神。”
林烬下意识往后仰,后脑勺却抵上了橱柜。程添锦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咖啡和沉香的味道,还有一丝他从未在这人身上闻到的——危险气息。
“没...就想着咖啡豆快用完了...”林烬别开脸,却暴露了发红的耳尖。
程添锦的拇指突然抚上他下唇,力道不轻不重:“《礼记》说‘毋不敬’...”指尖微微用力,“撒谎的时候,别咬嘴唇。”
厨房门突然被推开:“林烬!咖啡——呃...”张冠清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烬趁机想挣脱,却被程添锦就势按在料理台上。
那人甚至游刃有余地回头微笑:“张先生,能麻烦您照看十分钟店面吗?”语气温和得像在讨论天气,“我和林伙计有些...账目要核对。”
张冠清的眼镜滑到鼻尖,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啧啧,‘账目’...”,他故意把二字咬得暧昧不清,“行吧,记得把《论语》放回第三架。”
门一关,林烬就炸了:“程添锦!你他妈——”
未完的脏话被一个带着咖啡苦香的吻堵了回去。
程添锦的手掌垫在他脑后,另一只手紧扣住他的腰,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什么情绪都倾注进去。
林烬被亲得腿软,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对方熨烫平整的衬衫前襟。
“听着。”程添锦终于放开他,声音哑得不成调,“顾安要是敢靠近你三步之内...”
拇指重重擦过他被吻肿的下唇,“我就让顾家知道,他们二少爷在牛津那些‘风流韵事’。”
林烬瞪大眼睛:“你调查他?”
程添锦慢条斯理地戴回眼镜,又恢复了那副斯文模样:“《孙子兵法》有云...”他轻轻掸了掸林烬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知己知彼。”
窗外,雪地里传来报童的叫卖:“号外号外!顾氏企业注资江南造船厂!”
林烬望着程添锦镜片上凝结的雾气,突然伸手捏住程添锦的脸颊,用力往外扯了扯:“程教授,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
他故意把“可爱”两个字咬得极重,看着那张斯文俊脸被自己捏得变形。
程添锦眉头微蹙,却任由他动作,镜片后的眸光依然幽深:“《诗经》有云——”
“停停停!”林烬松开手,转而捧住他的脸,“我跟那个顾安能有什么?上次不是都试探过了吗?”拇指蹭过程添锦微凉的唇瓣,“他跟你一样会拽洋文就了不起了?”
程添锦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只是长得像?”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执拗,“那你为什么总看茶楼?”
林烬一怔,这才明白程添锦在介意什么。
他叹了口气,额头抵上程添锦的肩膀:“那个顾安...长得太像我老家一个故人了。”声音闷在西装面料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描淡写,“小时候总跟我抢私塾先生的夸奖,后来...”他顿了顿,临时编了个说辞,“去了东洋留学,听说现在在北平当差。”
程添锦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些,但手臂仍牢牢圈着他:“只是这样?”
“不然呢?”林烬抬头瞪他,故意用带着吴语腔调的官话道,“侬当我是什么人?见一个欢喜一个?”
程添锦被这突如其来的方言逗得嘴角微扬,终于摘下了眼镜。
没了镜片的阻隔,那双凤眼里的醋意清晰可见:“《诗经》说‘耿耿不寐,如有隐忧’...”他指尖轻轻蹭过林烬的耳垂,带着点刻意的磨蹭,“我见你总往茶楼瞧...”
“程添锦!”林烬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我那是看街角卖糖炒栗子的!林时最爱吃那家!”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再说了...”指尖暧昧地划过对方喉结,“谁能比得上我们程教授?学问好,模样俊,连吃醋都这么...唔...”
话还没说完,一个带着温度的吻就覆了上来,把剩下的调侃全堵在了喉咙里,连呼吸都带着点慌乱的暖意。
“《论语》有云...”分开时程添锦的呼吸有些乱,“‘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林烬红着脸喘气,心想这酸秀才亲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讷”。正要回嘴,却听见门外张冠清故意大声咳嗽:
“两位账房先生!宣小姐问她的订婚宴用明德书店的藏书当背景可好?”
程添锦从容地整了整领带:“告诉她...”突然贴近林烬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除非新郎换成我。”
林烬一脚踹过去,却被灵活地躲开。程添锦推门出去时,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哪还有半点方才醋意横飞的模样。
第41章 1931新年平安扣
1930年的最后一场雪,在除夕这天停了。
林烬站在巨籁达路小院的门槛上,看着秦逸兴踩着梯子往门楣上贴春联。红纸金字的“天增岁月人增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浆糊的甜香混着厨房飘来的腊味,勾出十足的年味。
“左边高了!”沫沫裹着新做的红棉袄,在雪地里蹦跳着指挥。她头上的蝴蝶结是程添锦托人从苏州捎来的,随着动作一颤一颤,像两只活生生的红蜻蜓。
林时蹲在廊下剥冬笋,突然举起一颗:“哥哥!这笋心里有朵冰花!”
小孩的脸冻得通红,却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身上那件藏青棉袍是林烬用一个月书店分红买的,袖口还特意多缝了寸余,预备着来年再长个儿。
“别玩啦!”秦母从厨房探出头,发髻上别着程添锦送的银簪,“来帮我揉面!”老太太这半年吃得好,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不少。
林烬正要应声,忽听巷口传来“叮铃”一声自行车铃响。邮差举着个包裹喊:“林先生!程公馆送来的年礼!”
包裹里是整只金华火腿,油纸包着的八宝饭,还有个小锦盒。林烬打开一看,是枚鎏金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九三一”四个小字,盒底下还有行更小的楷书: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锦」
“啧啧,”秦逸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这程教授...”话没说完就被林烬塞了满嘴芝麻糖。
暮色渐沉时,小院里飘起团圆饭的香气。秦母的拿手红烧鱼,林烬学着做的四喜丸子,还有程添锦差人送来的松鼠桂鱼,将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
沫沫数着碗筷突然“呀”了一声:“多摆了一副!”
“给程教授留的。”林时认真道,“他说子时前来拜年。”
爆竹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远处租界的钟楼传来隐约的乐曲声。
林烬站在院门口张望,呵出的白气在寒夜里凝成云雾。突然,他余光瞥见巷尾梧桐树下立着个修长人影——黑呢大衣,银灰围巾,指间一点猩红的烟光。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视线,微微抬头。月光与雪光之间,顾安的面容清晰可辨。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与1931年的新年欢庆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融入这片夜色。
林烬后背一凉,正想退回院内,却听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程添锦穿着暗红色长衫从巷口走来,手里还提着盏绘着梅花的宫灯。灯光映亮他肩头的落雪,也映亮了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林兄,”他拱手作揖,“新岁吉庆。”
爆竹声在此刻达到鼎沸,漫天烟花绽放在1931年的夜空。林烬再回头时,梧桐树下已空无一人,只有几片雪花静静飘落在顾安方才站立的地方,很快就被新的脚印覆盖。
林烬看着程添锦那副正经八百拱手作揖的模样,突然玩心大起。他故意板起脸,学着程添锦平时给学生训话时的腔调,拖长了音调道:
“程—添—锦—教—授——”
还特意把“教授”二字咬得极重,活像在念什么了不得的头衔。
“新—年—快—乐——”
这声问候被他念得抑扬顿挫,尾音拖得老长,配合着夸张的拱手动作,活脱脱一个在戏台上唱念做打的丑角。
程添锦先是一愣,随即失笑。他手中的梅花宫灯晃了晃,暖黄的光晕在雪地上摇曳出一片晃动的影子。
“林同学...”程添锦推了推眼镜,突然也换了副教书先生的严肃口吻,“《礼记》有云:‘礼尚往来’...”
他故意顿了顿,“你这拜年的礼数,还欠些火候。”
说着突然上前一步,在漫天炸响的爆竹声中,将林烬冻得通红的手拢入掌心。宫灯的光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影子投在雪地里,融成一片。
“要这样...”
程添锦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只有林烬能听见的亲昵。他引着林烬的手,做出标准的拜年手势,“拇指要压在这里...”
林烬的手被捂得发烫,却故意使坏,手指在程添锦掌心乱挠:“程老师教得不对吧?我们乡下拜年都是要...”他突然踮脚,在程添锦耳边飞快地“啾”了一声,“这样的!”
程添锦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手中的宫灯又是一晃,险些烧着了林烬的鬓角。
“林!烬!”程添锦难得地提高了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笑意,“这算什么礼数!”
“这叫...”,林烬眼珠一转,“与时俱进的新式拜年礼!程教授不是最提倡‘新文化’吗?”
院墙内突然传来秦逸兴的喊声:“你们两个!饺子要煮烂啦!”
程添锦无奈地摇头,却将林烬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轻声道:
“其实还有一种拜年礼...”
话音未落,一个温热的吻便落在林烬的指尖。那触感轻得像雪落,却又烫得惊人。
“这叫...”程添锦的眼镜片上蒙着雾气,却遮不住眼底的温柔,“程氏独家拜年礼。”
林烬看着程添锦被自己逗得耳尖发红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轻轻一勾,将程添锦的金丝眼镜摘了下来。镜腿划过耳际,带起一阵细微的酥麻。
“笨蛋。”他低声笑骂,仰头吻上了程添锦的唇。
这个吻很轻,像一片雪落在唇上,转瞬即逝。